作为燕大生科院的院长,陈森林虽然已经是七十高龄,但做人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这不,他才把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压根就不给叶伤寒反应的机会。
紧接着,叶伤寒又接到了叶咏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叶伤寒,今天临时有事就不赔叶伤寒去学校了。
叶伤寒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也没有让叶咏春陪着的打算。
这时候,才睡醒的李柔也已经从卧室里走出来了,长发散乱,面容倦懒,一副才睡醒的样子。
叶伤寒寻思着时间还早,于是就先做了早餐和李柔一起吃。
饭桌上,李柔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努嘴指了指沙发,然后用弱弱的语气说:“大坏蛋,你昨晚就睡沙发的?”
“不然呢?”
叶伤寒也没多想,嬉皮笑脸地说:“要是我趁你睡着了就和你同床共枕,你醒来还不得杀了我?”
“哼!”
俏脸莫名微红的李柔嘟着嘴轻哼一声,然后慌慌地埋头吃早餐,但顿了顿她又憋不住说:“可是总睡沙发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呀,要不……要不你还是搬到卧室里去睡吧?”
“这……”
冷不丁听了李柔这话,叶伤寒好险没有感动得泪流满面,放下碗筷,他忙用激动的语气说:“真的假的?冰女,你竟然允许我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
李柔本来就挺羞怯的,被叶伤寒这么一说,她更觉尴尬,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待会儿我去超市再买一套床上用品给你在卧室打地铺!反正……反正卧室里铺的是木地板,而且又是在楼上,不会着凉的。”
“嘿嘿……”
虽然现实和理想还是有些差距,但李柔的让步已经足够让叶伤寒窃喜,毕竟在康城时,李柔什么时候都将叶伤寒视为大坏蛋而防得死死的,而今竟愿意主动共享同一件卧室,这简直就是公鸡下蛋、铁树开花的奇迹。
面露坏笑的叶伤寒见李柔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说:“冰女,那你就不怕我半夜三更的时候趁你睡着了欺负你吗?”
“哼哼!”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一脸尴尬的李柔竟突然嘴角微微上扬,面露窃笑,紧接着,她说:“昨晚、前晚我都睡着了你不也没有做什么吗?所以,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只会吓人的纸老虎!”
其实,李柔能邀请叶伤寒到卧室里打地铺主要还是叶伤寒这两天的表现打动了她,暗地里,她渐渐觉得叶伤寒其实并不是那种色胆包天的大坏蛋。
“纸老虎?”
被李柔这么形容,叶伤寒顿觉额头上有无数条细密黑线滑过,自觉自己作为爷们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和蔑视,他干脆说:“你自己也说了你睡着了,既然你都睡着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趁机占你便宜?比如……嘿嘿……”
说话间,满脸坏笑的叶伤寒还伸出双手冲着李柔胸前的方向做了一个“龙抓手”的动作。
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李柔似真的认定叶伤寒就是一只只会吓人的纸老虎了,所以,面对叶伤寒搞怪的动作,她非但没有像以前那样作出很反感的表情,然而还很挑衅地挺了挺胸,并抿嘴偷笑说:“我自然知道你没有呀,都说啦你只是一只会吓唬人的纸老虎而已,我才不怕呢!哼哼哼……”
李柔当然知道叶伤寒没有趁她睡着之后侵犯她,因为当初的铁笼子遭遇,她一直保持着警惕呢,每次叶伤寒离开床边前她都是假装睡着了试探叶伤寒的。
正因为叶伤寒没有趁人之危,所以李柔才会突然之间对叶伤寒好感倍增,甚至主动邀请叶伤寒去卧室打地铺。
顿了顿,一脸得意的她又眯着眼偷笑说:“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也是女孩子该多好呀,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闺蜜了啦!”
“咳咳咳……”
叶伤寒正郁闷地喝着牛奶呢,冷不防被李柔这么说,顿时呛得不行,好险没有咳出内伤。
李柔的调侃让他有些吃不消,所以,匆匆吃过早餐之后他忙说:“那什么,我们学校的陈院长已经打电话催我了,所以你一个人在家吧,我先去学校溜达一圈。”
“溜达一圈?”
李柔上学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刻苦,对待学习极其认真,就算如今因为怀孕而被迫放弃高考,但只要空闲下来就会自学,所以,她自然不能接受叶伤寒对待学习的态度,于是就幽幽地说:“大坏蛋,你可长点心好好学吧,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梦想考上燕北大学却无缘呢,比如……比如……”
她下意识地想要说她也想上燕北大学,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刻意微微埋头拢了拢发梢,她说:“行啦行啦,你赶紧去吧,可不能让陈院长久等哦!”
她表面上一脸坦然,甚至脸上还有很难得的浅笑,可叶伤寒怎能感觉不到她因为没能高考而失落的心情?
也不点破,叶伤寒微微把饭桌收拾干净之后便出门。
叶伤寒所住的翡翠花园9527距离燕大的校门很近,步行的话不过十来分钟,而且这一路都是绿树成荫的绿化道,严禁机动车通行,环境好,空气好,往来的大多数都是骑自行车的大学生或者并肩而行的情侣。
朝霞和煦,空气清新,有年轻人晨跑,有老年人打太极,有鸽群飞天,有画眉鸣叫。
想当初,叶伤寒每次大清早来翡翠花园9527给李柔送早餐都觉得心情异常憋屈,毕竟女朋友连家门都不让他进。然而,这一次叶伤寒再走这条路,却莫名有一种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愉悦感。
不知不觉,他已经步行来到了燕大的校门口,四面八方涌向学校的男男女女也越来越多,往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燕大的学生,衣着光鲜、时髦,而且朝气蓬勃,绝不似菜市场或者KTV的嘈杂。
虽说人来人往,人多眼杂,但叶伤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站着的陈森林。
年近七十的陈森林身体健朗而且精瘦,猴精似的,而且须发皆白,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一双睿智如鹰的眼睛以及长长的白胡须,很是仙风道骨,这要是在古代,指不定会被当成得了道成了仙的真人。
陈森林虽然作为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但积年累月只顾着埋头在实验室里搞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正主事的却是学院的副院长,可即便如此,陈森林的名号在燕大乃至整个国内生科界都是响当当的。
这不,老人家拄着一根颇有些年月的拐杖往校门口一站,立刻就引来了绝大多数来来往往的学子热情问好,甚至不乏给陈院长递面包、牛奶等早餐的。
然而,领着一名助手的陈森林始终保持着他作为院长的高冷,无论谁问好他都只是礼貌性地微微点头致意。
某一刻,当看到人堆里的叶伤寒时,陈森林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恍若日光那般炫目的神采,他甚至一把将手中的拐杖扔掉,然后飞快迎向叶伤寒,口中欢呼:“好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呢!”
陈森林虽然健朗,但毕竟常年浸泡在实验室,缺乏锻炼,腿脚不太灵便,叶伤寒唯恐老人家一不小心摔倒,也赶紧快步迎上去,然后搀扶着老人家的双手,含笑说:“陈院长,瞧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啊?”
“哼!”
陈森林瞪着眼睛吹了吹胡子,笑骂:“以前我每次约你去实验室探讨学术问题,你不都是临时有事逃脱了吗?”
“这……”
冷不丁被陈森林这么一说,叶伤寒才想起来,当初他为了能让前女友陈烟媚过得好,下课之余立刻就会去做各种兼职,哪有时间和陈森林探讨什么学术问题啊?
现在想来,叶伤寒不禁有些难为情。
陈森林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到叶伤寒脸上的尴尬?更何况,他作为明眼人,当然看到叶伤寒离开这大半年陈烟媚整天都与王印沙出双入对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陈森林用脚趾头也能想得明白。
所以,抬手如哥们般拍了拍叶伤寒的肩膀之后,陈森林说:“行了,小子,人生一世,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人啊,得向前看!”
“是!谢谢陈院长的教诲,我会谨记的。”
感觉到陈森林对自己的鼓励,叶伤寒的心中没来由一阵感动。
“好,咱们走吧,我带你回家!”
陈森林说着,一把拉起叶伤寒的手就往校门方向走。
“嗯!”
叶伤寒更觉感动,重重点头的同时索性任由陈森林牵着走。
此时,往来的路人早已炸开了锅,纷纷用疑惑又震惊的目光打量叶伤寒这位生面孔,此起彼伏的都是议论。
“我去!那小子谁啊,居然劳驾陈院长亲自到校门口迎接?”
“据我所知,偌大的生科界,能够让陈院长如此在意的应该也就寥寥数人吧?可是,那些被陈院长在意的人无一不是学术界出类拔萃的大人物,而且年龄普遍都很大,那小子怎么看也不是那类人才对啊!”
“莫非那小子是陈院长的孙辈?可是也不对啊,陈院长似乎只有一个女儿,外孙女前不久才入职燕大……”
“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好像是消失了大半年的叶伤寒!生科院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
“我也想起来了,那小子的确是叶伤寒来着,不过,他当初不是因为女朋友背叛而一怒之下退学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啧啧啧!这事我也知道,想当初陈烟媚陈大校花明面上和叶伤寒成双成对的,可暗地里陈大校花却与叶伤寒的好哥们王印沙关系暧昧,好几次我都在翡翠花园遇到两人拉手呢!”
“哼!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倒霉蛋怎么还有脸回来?他就不怕被大伙笑话?”
如果是当初,叶伤寒绝对没脸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然而,大半年的历练已经让他释然,周围的风言风语落入他的耳中不过就是苍蝇在叫,对他的心情半点也不影响。
陈森林自然也听到了周围众人的议论,但作为不惑之年的过来人,他却半点没有安慰叶伤寒的意思,反而偷偷打量着叶伤寒的表情变化。
某一刻,当发现叶伤寒的心情半点没有被影响到之后,他不禁暗暗点头,心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经过这事之后,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
不知不觉,陈森林已经拉着叶伤寒在燕大的校园里走了好半天。
陈森林正暗暗赞许叶伤寒的心境成长呢,冷不防看到前面草地上站着的一群男男女女,不禁暗暗皱眉。
下意识的,他拉着叶伤寒停下了脚步。
叶伤寒同样也看到了那群人,为首的,赫然就是王印沙和陈烟媚!
搂着陈烟媚的水蛇腰,王印沙很有派头地迎向叶伤寒,说:“兄弟,恭喜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