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川追进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林漫的身影。
周济川在门诊大楼这边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之后，才去了住院楼。
派出所的民警守在这里，看到周济川，便说：“人刚刚醒，医生在里面检查。”
周济川往里面看了一眼，几个医生围在那里，似乎要做比较细致的检查。
病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慰问品。
民警对周济川说：“聂老师的人脉真是了得，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专门找了看脑袋方面的专家，来给他会诊。据说，他是机械方面的专家，要真出了事，可是一大损失。”
虽然人不在体制内工作，但是聂宗光除了在私企、外企赚钱，体制内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也是义不容辞。
“有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周济川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杀人凶手胆子不会那么大吧？还会跑到医院来，对目击证人痛下下手？”
周济川说：“小心点，总归没错。”
“好，我们这边一定会24小时轮流值班。保证聂老师的安全。”
又等了几分钟，里面的检查终于结束了。
医生们走出来，周济川立刻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年纪最长的医生说：“生命体征没有问题，但是后遗症方面还需要再观察。脑子里现在还有血块，位置比较特殊，得保守治疗，运气好的话，血块会通过自身的机能调节，吸收掉。”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医生说：“现在看来，病人存在的后遗症是想不太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果警察同志是要询问相关案情，我建议你还是晚点再来。给病人充分的休息时间。”
医生离开后，周济川还是进了病房。
他进去后，看到聂宗光躺在病床上，脑袋缠着纱布，脸色惨白。
周济川的目光又转到桌子上那些慰问品上。
新鲜的水果、枸杞、红枣、还有一束鲜花……
这些一看就是不怎么用心买来的东西。
聂宗光现在的情况，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
买点蛋白粉或者奶粉，都比这些好的多。
那些人来看他，也帮忙联络好的医生来会诊，主要也是看在他以后还有用的份上，并非真正的关心。
“你是警察吧？”
在周济川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周济川朝病床看去，就看到聂宗光费劲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对，我是警察。”
“小戴，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
“他……死了？”
周济川点头。
聂宗光闭上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就在这时，走廊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聂宗光住在哪里？”
“那个房东住在哪里啊？”
“这里，肯定是这里，有警察在门口。”
民警立刻挡在病房门口，呵斥道：“你们干什么？！”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一边拍打民警，一边哭喊：“我不活了！我的大孙子没了！我优秀的大孙子死了！就因为租了这个人的房子，死在这个人的房子里。你赔我大孙子！”
周济川蹙眉，这些人竟然是戴德山的家属吗？
不是请他们去局里配合调查了吗？怎么跑到医院来瞎闹。
聂宗光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门口，表情又比刚才痛苦了一些，他喃喃地说：“对不起……”
周济川来到门口，“你们不去分局配合调查，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那位老太太依然不管不顾，直接坐在地上，上演坐地炮。
一会拍腿，一会捶胸。
“我的大孙子！我优秀的大孙子，就这么没了，就是因为租他的房子，被人害死了。”
住院的病人和家属都围到走廊上，看这场闹剧。
医生和护士也赶过来，“这里是医院！要哭要闹，请到外面去。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然而这句话却被那个老太太的声音盖过。
就在这时，一个犹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去警局配合调查也改变不了人已经死了的事实。利己主义者，考虑到的是，优秀的大孙子、优秀的儿子没了，以后的好日子就没了。听说房东有钱，能讹一点是一点。怎么也得弄点养老钱吧。没去配合调查，就先跑到这里来，不就是想人在病床上，为了息事宁人，能够马上答应他们哪怕是不合理的诉求吗？”
不疾不徐的声音，引导人思考，然后让人恍然大悟。
原本，看向那一家三口同情的目光，瞬间变成了鄙视。
那个老太太更是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是谁？谁在那里胡说八道？”
他们不知道是谁，周济川倒是知道。
他压下微勾的嘴角，上前一步，“请你们马上去分局，继续在这里闹的话，只会影响破案的进度。尽快破案，被抢走的钱财，才可能快点拿回来。”
周济川这话到底是起了作用，那对中年夫妻，带着依然骂骂咧咧的老太太离开了。
围观的人，有人忍不住说：“还真有孩子横死，不想着怎么抓住凶手，竟然想着怎么通过孩子的死拿钱……”
“大概生下来没养在身边，感情一般吧。”
“哎，那孩子真可怜，听说还是个研究生呢。马上就要吃完读书的苦，过好日子，结果……”
护士长说：“好了好了，大家别站在这里了，都回病房去。”
人散去，周济川看到了林漫。
周济川走过来，问：“林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有事呀。”显然，林漫没打算跟他说实话。
周济川注意到，林漫之前手里提着的袋子已经没了，两手空空。
“你也听说那起案子了？”
“受伤的送到这家医院，随便走两步就能听到人议论，想不知道也难。案子是你们负责的？”
“对。走访工作和前期的调查工作结束，可能要再麻烦你了。”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楼梯里拐过来，看到林漫，一脸惊喜：“小漫，原来你在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