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言小姐……醒醒……醒醒……玖言小姐……”
玖言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手里头还抱着一个罐子。
她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士兵:“我这是……在哪里?”
玖言一睁开眼睛就想起萧来的死,萧来是为她而死的,现在她很关心,其他人怎么样了,教授、苏?
“小姐,执政官已经换好地图了,我们这是在星际,在回北冥星的途中……”
玖言怔愣了一下,然后她看到怀里这个光洁的圆形白瓷的罐子,讷讷地问道:“这是什么?”
士兵们都噤了声,夜目靠在一边,连话都不敢再讲一句。
一双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低沉的声音,看不出悲喜,“这是萧来的骨灰。”
“啊——”玖言的心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很凄惨,所有士兵都转过了头去。
庄冥伸开双臂把玖言搂进怀里,她每嚎啕一次,他就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期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就好像放任她的悲喜。可就是这种放任,让玖言觉得很受安慰,好久之后,她才平静了下来。
慕辰一直守在外面,他的手里亲手熬了很好的镇定汤药,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端进去,他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还需要他?
玖言拉住庄冥的手对他说:“你知道吗?萧来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完成他父亲的梦想。他的母亲现在还瘫痪在病床上,我不能让她的母亲知道他的儿子已经去世的消息……”
庄冥点点头:“我会找人研制最好的药治好他的母亲……”
“萧来生前一直在研制基因药,可是却一直没有很大的突破,我想,我们帮帮他,把他的研究结果带去地球,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记住他,让他的母亲得到安慰……”
“好的。”庄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也答应了。
玖言这才把目光移到庄冥手里的瓷罐上,打开罐子,看着那清白的粉末,泪如泉涌,却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萧来的骨灰你准备撒向哪里?”
低低的沉默。
男人隐藏着情绪,周围的气息却很沉重。
仿若是过了一个世纪,男人才镇定地说:“男儿有梦,一生志在四方。若此时带着萧来的骨灰回到地球,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南国损失了一个大的科学家,还是把他的骨灰撒向星际吧。就让他的母亲以为萧来还活着,在另一个她所看不到的地方,正在为人类的事业奋斗着……”
玖言抚摸过那清白的瓷瓶,淡淡地道:“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萧来的想法?”
周围有清风吹过,她喃喃地抚摸着瓶子低语:“萧来,你会同意吗?”
“你好,我叫萧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我的星陨告诉我,你失忆了,脑部还烧断了几根神经……”
“你有病啊……”
“你是我们这一届国际关系学最优秀的学生……”
“国与国之间尚且要保持一定法律关系,你要是再这么跟着我,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过往的记忆如梦一般的扑面而来。
玖言闭上了眼睛,看着四周那一颗最亮的星星,它仿佛变成了萧来的眼睛,在对她眨呀眨的,表示同意。
玖言微笑地对庄冥说:“我看见了!我看见萧来了!他同意了!他同意了!他同意把他的骨灰撒向星际了!”
她激动地面向星际,双腿跪在地板上,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萧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梦想!此生定会像守护你一样守护住地球,保卫星际的和平!”
清白的骨灰如一千个迷离的梦境,洋洋洒洒地飘洒进能容纳一切生物的星际,巨大的宇宙啊,将这一切都吞噬得干干净净,唯有那不灭的萤火,似乎在向什么昭告着,有一个叫萧来的科学家,曾经活过。
处理完萧来的骨灰,玖言突然像完成了一项巨大的事业一样,非常的劳累,可是她又十分的不放心,逮着夜目问:“教授和苏呢?派人送他们回地球了吗?”
夜目吞吞吐吐,玖言急了,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夜目,有什么你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夜目叹了一口气,神色凛然:“那我可就说了。执政官下令,教授是蓝铃人的奸细,并企图杀掉执政官的夫人,所以已被处死,至于苏……苏先生,自愿服役于太空站,不再回地球了。”
“为什么?”玖言发了疯地问道,“他就不想自己的家吗?”
“苏先生说了,他是一个孤儿,自己从小的玩伴是一个小女孩,现在那个女孩已经跟人回星际了,他又亲眼目睹了自己朋友的死亡,他现在万籁俱灰,看见空间站需要人,就中途祈求执政官让他下飞船了。”
“朋友?是丹尼斯!”玖言恍然大悟。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晚了一步,苏已经完完全全按照他自己的心意,留在太空站了。
“听说服役于太空站的人,可以获得一种延命药剂,那位苏先生的寿命可以整整延长300年呢。”
玖言愣愣地盯着那远去的太空站,喃喃道:“300年的寿命?苏,难道这就是你坚持留在太空站的原因吗?因为无法和丹尼斯一起留在星际,所以自愿延长300年的寿命默默地守护她?”
玖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夜目的手问道:“那,那群蓝铃人呢?他们不是造谣我是他们的公主吗?这件事情,执政官怎么说?”
夜目想了一瞬,如实禀告道:“那群蓝铃人中的一个头目被抓了,抓之后审问了一阵,就冷笑着说:'她才不是我们蓝铃的公主,她才不是!'然后就咬舌自尽了。”
“就这样?”玖言问道,似乎并不敢相信,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就这么轻轻松松就洗干净了。
“就这样。”夜目退到一边,虔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