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若羌人号角声再次响起。
听到召唤,若羌人乱哄哄的重新回到了若羌王身旁。
就在这时,扞泥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正中是一个身材健硕,顶盔掼甲的汉人将军,看不清容貌,骑着匹浑身赤红的母马,只额上有一菱形白斑点。
他的左边身边是一个有些紧张的鄯善人,右边是一名身披铁甲的骑士。
骑士手中正擎着一面汉军苍龙旗。
他们出城后,城门后又鱼贯而出白余骑披甲骑兵。
“甲骑”
若羌王面色一惊,这么多的甲骑让他心中忐忑起来。
他很清楚虽然看起来自己这方数量更多,但真的交战,多半是打不过的。
他正在考虑是走是留时。那名鄯善人却用羌话大声呼喊起来,说是要和他们谈谈。
若羌王迟疑了片刻,答应和谈,不过要求汉军只能派三个人过来,而且点名要张越前往。
若羌王这个要求就算是张越答应,其余的人也不会答应。
汉军拒绝本就在若羌王的意料之中。
他提出这个要求本身打的主意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双方经过一番交流最后约定,各出三人,至两军中央进行谈判。
“尔就是若羌王?”张越打马上前故作傲慢的问道。
若羌王闻言怒火一下子就从心头升起。
他强忍怒火道,“本王就是若羌去胡来王,不知将军又是何人?”
张越没有说话,身旁的鄯善人译者主动上前道
“此乃大汉云阳侯,西域营田都尉张公……”
若羌王一惊,心中怒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败日逐王,破龟兹国、姑墨国的张君侯?”
译者道,“正是!”
若羌王翻身下马,“小王允牟见过云阳侯……”
这次那若羌王说的却也是汉话。
张越此时也不在故作高傲,亦是翻身下马道,“若羌王客气了,你我本为一家……”
若羌王闻言,不禁面露不解之色。
“君侯也是羌人?”
张越哈哈一笑,“某自然是华夏之人,只是若羌也是华夏啊!”
若羌王被弄湖涂了,“若羌也是华夏?”
张越哈哈一笑,“若羌王难道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若羌王更加湖涂。
“吾若羌原居于……后迁于金山,吾乃金天氏后裔……”
张越哈哈一笑,“大善!”
他接着道
“《左传》昭公元年云:“昔金天氏有裔子曰味,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验。”
“这金天氏就是是东夷氏族部落长少昊,率众与黄帝、炎帝裔族结合,共同组成了华夏族。”
若羌王迷迷湖湖的道,“如此说来,吾若羌还真与汉人是同族?”
张越哈哈一笑,“这是自然!”
两人聊了半天,最后张越才道,“不知若羌王此来是为何事?”
若羌王也不隐瞒,“国中却粮,小王这是来打粮……”
张越道,“这鄯善国已成为汉之属邦,也自然成了大汉疆土,还望勿要攻扰!”
若羌王道,“以往还是楼兰时与若羌也同样臣属于汉,但若羌每年来打粮,大汉也从来没管过,为何现今却要管?”
张越哈哈一笑回道:“因为那时楼兰首鼠两端,对汉不忠,如今却一心向汉。”
若羌王摇头道,“若若羌以后不得攻击鄯善,那若羌每年就要平白少许多粮食,饿死了孩童,谁来管?”
张越哈哈一笑,“若羌亦是诸夏,今后若羌人的粮食自然是某来管!”
若羌王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君侯不要欺瞒吾,以往也不见汉人管过若羌人死活……”
张越道,“因为那时某还不是这西域营田都尉,某亦不识得若羌人……”
若羌人还是不相信的摇头:“在若羌,乱许承诺不能兑现,死后将被……”
张越道,“敢问,尔等带着部众在楼兰诸城食谷,花月余时间,南北走上一圈,最多能得多少粮食?”
若羌王想了想后道:“一千两百石。”
这些粮食,足够整个部落的人吃一个月,能让他们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两千石!”
“大汉以后每月可以向若羌提供2000石粮食。”
张越豪迈的道。
若羌王咪着眼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君侯想要若羌做何事?”
张越脸上露出笑容,“某需要若羌人的战马,若羌的盐和铁……”
若羌王道,“君侯恐怕弄错了,吾若羌乃是贫瘠之地,岂会有盐和铁,不过马倒是有一些……”
张越却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张越继续诱惑道,“越还希望若羌王能为某招揽流散各地的羌人,每招揽一人,某再添一石粮……”
若羌王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要好好考虑考虑。
张越点头道,“是该好好考虑,某在这扦泥侯去胡来王三日,三日内如果答应了竟可来寻某!”
若羌王点头答应了。
离别时张越回首道,“去胡来王还请约束部众,如继续攻击鄯善诸地,某汉军绝不会答应的……”
若羌王很快带着部众回到了营地。
晚上,若羌王将张越提的条件说了出来。
“大家觉得如何,我们是否归附汉人,为汉人做事?”
这个时代的若羌人能够吃饱饭的时候可不多,因此大部分人都同意归附汉人。
只有若羌王允牟的儿子允虎对此非常不满意。
他起身拍了拍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胸膛:“吾等,是雪山和大漠间的野狼,自由自在,为何要做汉人的狗?”
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给大汉做狗有何不好,起码可以吃饱饭……”
“你!”
允虎吾恼羞成怒,手摸到了剑上,勐地拔了出来,吓了若羌王一跳。
周围的人见他拔剑,也纷纷拔剑,局面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
“允虎,给我把剑放下!”若羌王大怒。
“允虎把剑放下……”若羌人中另外几名长老也勒令允虎把剑放下。
允虎“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收回剑,坐了下来。
若羌王看着儿子,叹息一声
“他不明白做大汉的狗,吃饱喝足,比那些终日挨饿,最后被射杀剥皮的野狼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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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大汉合作。
在当狼饿死和当狗吃饱饭之间,显然还是吃饱饭更重要。
翌日,一大早若羌王带着部众再次来到城外。
“尔等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随后又交待了几句,就独自来打马来到了扦泥城下。
“若羌去胡来王允牟请见大汉云阳侯……”
“快去禀告,云阳侯和大王!”守城的士卒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往王宫通知张越和鄯善王。
张越受到通报后,并未起身,而是下令道,“且把那若羌王带来!”
若羌王在城下等了大约两刻钟,终于听到城内传来了动静之声。
很快随着“嘎吱!”声,城门缓缓开启。
这时一名披甲骑士从城内迎了出来。
“可是去胡来王当面?”那名骑士笑问道
允牟打马上前道,“某正是若羌去胡来王。”
骑士闻言面带微笑道,“去胡来王,请随某来,君侯正等着殿下呢!”
允牟答应一声,随着来人进入城中。
在张越和汉军眼中那破败简陋到了极致的屋舍道路,却让允牟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允牟走在城中,却是暗暗思索着若羌是否可以拥有自己的城池。
可惜最后他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若羌太穷了,人口也太少了。
两人转过了两个弯,很快就到了鄯善王的“王宫”!
此时张越正与鄯善王一道准备用朝食。
“去胡来王请坐!”
作为主人的鄯善王,首先迎了上来。
“多谢!”允牟答应一声,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坐定,随即有人把朝食端了上来。
“君侯……”
去胡来王正要说话,张越打断了他。
“不急,请用……”
去胡来王只得先吃东西,没想到才吃了第一口,就陷入了美食的陷阱之中。
张越早早的用完餐,净手之后,就满脸笑意的等待着。
等去胡来王吃完面前的食物,他才微笑着道,“去胡来王,感觉何如?”
允牟抬头道,“这才应该是人过的日子!”
张越哈哈一笑,“那尔可想好了?”
去胡来王起身走到张越面前,单膝下跪,“若羌愿为云阳侯效死……”
张越开怀大笑,上前扶起允牟道,“是为大汉,吾等皆为大汉效死……”
“对对对……都是为大汉效死!”
……
张越在招待若羌王之时,长安城西市一家酒肆之中,也有三人正在会面。
这三人中却有两人是熟面孔,一人正是东宫詹事李元,还有一人却是失踪已久的刘偃。
还有一人同样大大有名,却是被时人称为阳陵大侠的朱安世。
不过真正让朱安世闻名后世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着名的巫蛊之祸的开启者。
三人聚在屋中却在商业着一件大事。
“李公,此事恐怕不妥!”
朱安世虽然一向桀骜不驯,胆大妄为,但闻听要刺杀一名大汉列侯,却也是被惊的豁然而起。
反而是那刘偃闻言却是面露喜色。
“李公可有计划?”
刘偃问道,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仇恨的目光。
李元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某已经买通了张掖的羌人部落……”
刘偃失望的道,“元公,就靠一些羌人恐难以成功啊?”
李元笑着饮了一杯酒,“这是自然,羌人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动手的自然是我们自己的人……”
刘偃这才放下心来,他给李元、朱安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才问道。
“元公,需要某如何做?”
李元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只要如此这般便好……”
刘偃闻言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妥,“元公,那届时某将如何脱身……”
李元这时却笑着指了指朱安世,“这个放心,朱大侠会安排好的……”
朱安世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刘偃低头思索了一番道,“如此亦可,不过吾要那张越小儿全家性命!”
李元此时却是迟疑片刻后道,“这个暂时不能允尔,那孺子死后,陛下必然大怒……不过尔放心,只要殿下继位,到时还不是随君拿捏……”
刘偃闻言却是放下了心中疑虑,方才之言,且不过是出言试探而已。
经过这些时日,他已经不是昔日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了。
虽然他想要找张越报仇,但也不会天真到完全相信那李元。
如果刚才李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那他就准备直接亡奔匈奴了。
如今这样在他看来,至少现在那李元还没有卸磨杀驴的打算。
刘偃走后,那朱安世却是阴沉着脸道,“李公今日之事还请给某一个交待……”
李元笑了笑道,“没想到阳陵大侠也有害怕的一天……”
朱安世却是不以为然,“只要是人,又岂会完全无惧生死……倒是李公为何竟要行此下作之事……”
李元道,“此乃谋略是也,何能称下作……”
朱安世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卸磨杀驴!”
李元叹息一声,“这却是怪不得李某,此却是那刘偃办事不密,竟被秀衣使者探知……”
朱安世却道,“朱某可不是那刘偃,尔等想卸磨杀驴,且先想想是不是能付得起那代价……”
……
转眼已是七日后,杨友已然从轮台赶到了扦泥。
“杨友,若羌之事,关系重大,就拜托给君了!”
仔细的交待了一番,张越随即就把若羌之事交给了杨友处理。
“主公但请安心,仆决不负所托……”
张越安排好手尾辞别众人,率众出了扦泥城继续向着长安而去。
四日前李肆等人已经离开了楼兰,先行往长安而去。
因此张越没有再回楼兰城,而是在一名若羌向导的带领下,抄近道往阳关而去。
两支队伍已经提前约定好在张掖汇合。
不几日,张越一行已是到了阳关。
“阳关积雾万里昏,剑阁连山千种色。”
阳关和玉门虽同为大汉汉阙所在,但阳关的景色与玉门却又大有不同。
原本张越有意在此停留一些时日的,不过忽然有人来告,长安侯府出了一些事情,自己那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病重。
这却让张越再也没有了游览的兴致,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回长安。
休息一晚,补充食水后,张越一行继续往东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