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正似有深意的看了欧脱王一眼:“欧脱王,某所言是否有虚,只需派人去燕然城一探便知……某何须欺尔……”
“月前单于亲命左大当户须卜商前往两军阵前请降,这可是双方二十万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某此次来不过是不忍同胞死亡,特来救尔等性命而已,尔等竟然还不感恩!”
乌桓王听他说完,迫不及待的问道:“单于真的已经降了?”
兰正冷笑一声道:“不但单于已向大汉祈降,日灼王与丁零王也已经亲至范夫人城向丞相祈降!”
“日灼王与丁零王也降了?”
听到兰正之言右谷蠡王终于坐不住了。
兰正道:“不错,某来之时,日灼王、丁零王与呼延王都已经前往范夫人城拜见丞相……”
右谷蠡王闻言惊道:“蚩尤主竟然已经到了范夫人城?”
兰正道:“不错,若不是丞相不忍诸夏后裔继续互相残杀,安东都护韩侯的大军此时应该已经发起进攻了……”
“大王所部的情况恐怕也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吧,若是韩侯大军发起进攻,不知大王还能抵挡多久?”
右谷蠡王闻言再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军队的状况是瞒不过人的。
右谷蠡王部伤亡虽然一直不大,但却已经陷入严重缺粮的地步。
不但是军队,撤退到北海地区的部落民众的情况更为严重,如今已有不少人因冻饿而死了。
右谷蠡王不说话,乌桓王却忍不住开口问道,“汉人有什么条件?”
兰正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轻轻用刀子取下来一大块肉。
“丞相有言,右谷蠡王可为一部单于……鲜卑王与乌桓王若是臣服于大汉可行封建!”
兰正此言一出,鲜卑王与乌桓王瞬间心动了。
鲜卑王语带急切的道:“丞相此言可当真?”
兰正笑了笑:“丞相所言何时有虚?”
“那大汉叛将李陵为何能在西方为一大国之主,尔等不知吗?”
鲜卑王与乌桓王此时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
但两人一时之间又抹不开面子,是以只是目视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叹息一声,望了望欧脱王。
欧脱王会意道:“让我等投降亦可,只是汉人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
兰正咧开嘴哈哈一笑:“欧脱王先说说看!”
欧脱王也知道如今的情况是怎么样,因此也没有提什么难办的要求。
“如今我军缺粮,大汉需提供一定的粮食……”
“其二,我等所部不接受分开安置!”
“其三,我部不再居于虚闾权渠单于之下……”
欧脱王言罢望向兰正:“汉人可能答应这三条?”
兰正道:“第二、第三条某现在就可以答应尔等,只是这第一条却是需要商榷……”
“大汉为尔等提供粮草后,尔等反悔又当如何……”
“匈奴在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
右谷蠡王这时终于出声了:“那么使者以为该如何?”
兰正正色道:“大汉可以提供一定的粮草,但却不能白给,需要尔等用牛羊马匹来换……”
“其次,粮食不能现在给,必须投降之后,接受大汉整编之后才能给?”
欧脱王闻言道:“军队还需要整编?”
兰正道:“不错,呼羯王、日灼王、丁零王所部亦是如此处理!”
欧脱王闻言望向了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此时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这时又有信使前来。
“大王,丁零王反了,屠鳍被他杀了……”
信使还没有进入大帐就开始哭天抢地。
信使的话语成了压垮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右谷蠡王叹息一声,终于点头答应了兰正提出的条件。
……
右谷蠡王倒也光棍的很,答应投降之后,也不拖延,当日就领着军队和部民南下。
三日后,谷蠡王、欧脱王、鲜卑王、乌桓王四人在赵广汉派出的骑兵保护下前往范夫人城拜见张越。
……
与此同时,燕然城下的谈判也已经接近尾声。
在汉军同意保留虚闾权渠单于的地位的情况下,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
协议大体可以归纳这么几条:
首先,从协议签订之日起,匈奴成为大汉的藩属国,匈奴单于享受大汉刘姓诸侯王待遇。
虚闾权渠单于接受大汉赐姓,匈奴上下皆该汉氏汉名。
其次,匈奴新单于继位必须接受大汉册封,单于至少每两年需前往长安朝觐一次。
单于屠鳍以及诸贵族小王太子须就学于长安!
第三,匈奴向大汉纳“征”,每年需向大汉提供战马五千匹,牛三千匹、羊毛二十万石、并派遣不少于两千战士为大汉服务。
第四,匈奴贵族或是汉人犯法,必须按照汉律处置、死罪需上报长安核准。
第五,确立汉语为匈奴国语,匈奴贵族官吏必须学习汉语……
第六,废除原匈奴宗教,以道教为国教。
对于这份协议那虚闾权渠单于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单于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一些匈奴贵族心中却是颇感满意。
这几年虚闾权渠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各部贵族的利益可是剥夺了不少。
按照如今这份协议,单于对贵族们的控制力可就急剧下降。
这对贵族,尤其是大贵族实际上颇为有利。
双方达成协议后,虚闾权渠单于正式向大汉称臣投降。
燕然城中的匈奴人也打开了城门,汉军随即控制了大半个城池。
站在王宫阳台上望着城中行进的汉军,虚闾权渠此时满是苦涩。
想到还需前往长安朝觐皇帝,他这一刻甚至有一种自杀之心。
左大当户自然明白他的心理,在一旁低声劝解道:
“大单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咱们还活着,只要强胡还在,咱们就还有希望!”
“没有一个势力能够永远强盛,汉人也终有衰弱的一天……届时就是强胡再度崛起之时!”
虚闾权渠点了点头:“强胡之名休要再提,如今只有匈奴没有强胡了!”
左大当户闻言亦是一声长叹:“是啊如今只有匈奴这个屈辱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