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糖人是在石板上，糖料是经火加热融化过的。
老人的手很巧，三两下就差不多把糖人的轮廓勾勒出来。
陈画棠瞧着那分明就是两个人的轮廓，越看越不对劲，“我不是说只画他嘛？”
她指了指旁边的穆荆也。
唔，怎么把她也给画上了，关键是狐狸精只想吃别人，不想吃自己~
老人低头忙着给糖人点睛，没顾得上说话。
糖人的形象渐渐清晰，是娇媚的女子撒着娇，靠在面容清隽的男人怀里。
陈画棠妖惑媚态跃然纸上，穆荆也低头看着她时的氛围感极好，像是缱绻着深情。
陈画棠忍不住抬头看穆荆也一眼。
看见他眸色淡淡，波澜不惊的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冷哼，她就说嘛，狗男人肯定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糖人也是艺术，穆荆也那眼神估计是加工过的。
老人声音苍老，掺杂着岁月感，“送你们的。”
他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拿起糖人给他们，一双老手爬满岁月痕迹，只有做糖人的时候才能稳着不颤。
“姑娘我认得你，以往每周都要来。”
老人平时习惯了沉默，此时目光浑浊了，声音更咽，“那段时间我老伴去了，家里负债累累，要不是……”
陈画棠默默给他递了张纸。
老人苍老的声音更咽到说不出话。
陈画棠眸底掠过一丝不知所措，下意识攥紧了穆荆也的衣角，敏感的狐狸心尖儿惴惴不安。
学生年代很多人的零花钱不多，能买上一个糖人值得炫耀很久。
可她每周都会来。
于是有人背后说是她被老人四十多岁的儿子包养了，所以吃糖人不要钱。
往事如烟，本该要随着烟雾消散的，但是听者会有心。
穆荆也低头看着她，用微信扫了码付款。
嗓音放轻了许多，想在低哄，“回去了，嗯？”
“哦，好。”陈画棠喜欢他清冷平缓的嗓音，会让人心静。
“要吃吗？”
穆荆也用右手拿的糖人，正好凑在了她眼前。
老人把她的模样捏得好看，柔和的线条，更像下凡的仙女，不像邪恶的狐狸精。
“太好看了，唔，舍不得吃。”
她不吃自己，于是仰头在穆荆也那个糖人上轻咬了一口，甜甜的。
其实她也不太爱吃糖的甜，冰淇淋都买抹茶味的，因为抹茶的没那么甜。
她抓着他的手，把糖人凑到他嘴边，“你也吃。”
穆荆也在她咬过的地方轻咬了一口，陈画棠“呀”了一声，“你怎么还吃自己？”
糖的甜味在唇齿间溢散开，穆荆也嗓音清浅，“不舍得吃仙女。”
陈画棠听出了穆队长的情话，他说狐狸精是仙女。
她红唇弯了，漾起心尖儿的涟漪，“但是我舍得吃你。”
狐狸小尖牙又在糖人上咬了一口，冲着它的心口咬。
贪心的狐狸精要把他的心也吃进去，让他每天都哄她。
两人渐行渐远，不远处缓缓开来了一辆车，停靠在了他们身后。
淮城是个小城，很少人会开这种黑色的法拉利，流畅的车身线条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格外瞩目。
穆荆也余光掠过一眼。
陈画棠再吃了一口糖人就不吃了，“怎么了？”
穆荆也敛下眸底的深色，淡淡说，“没什么。”
陈画棠奇怪的看他一眼。
顺着他刚才看过去的视线想要往回看，被穆荆也勾着腰带走，“饿吗？”
陈画棠今晚只吃了几口饭，有点饿。
“回去做鸡丝面。”
有个会做饭的备胎真好，陈画棠狐狸媚眼笑弯了，“我要加很多鸡丝。”
“好。”
陈画棠的嗓音比糖人还甜，低低的笑着漾起空气中的甜度。
“骁爷。”
助理下了车，走到后座小心翼翼的开门。
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男人，纯黑色的西装，身材颀长。
他五官精致，美得极具攻略性，可眉眼却藏着坏。
又不只是坏。
听说过他的人都说，秦家那位小爷，生来就是忤逆生灵。
——听说他杀人如麻，没有情，也忌讳别人跟他谈情。
开口时，音色更是不带任何情感，“来十个，照着这张图做。”
老人老花眼，不喜欢看手机。
他眯起浑浊的眼，艰难的仔细打量着秦骁手机里的图片。
待看清了，老人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这男人一眼。
老人手巧，十个糖人很快就做好。
秦骁说：“包起来。”
包糖人的袋子是褐色纸做的，糖人被老人小心的放进去。
剩下最后一个，秦骁拿起，“这个不用包了。”
十个糖人都是红色狐狸。
秦骁特地亲自叮嘱了要用红色的糖料，要做出蓬松的毛绒尾巴，要做出狐狸眸底藏着的坏。
十个一模一样的狐狸里面，秦骁最喜欢他现在手里拿的这只，它眸底藏着坏。
和他一样。
助理要帮他拿剩下的纸袋，秦骁目光落在袋子上。
助理感觉手要被他目光盯穿，让人心骇的眼神。
他跟骁爷最久，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松开手，“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
秦骁冰冷的目光依旧骇人，“滚。”
他拿起袋子，看见袋口依旧是封好的，神色才缓和。
淮城是个旅游小城，车子缓缓驶过丛丛幽暗树林，树林染着夏季的墨绿，灯光晃过秦骁那张过分精致的脸。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那蓬松可爱的狐狸糖。
是夏季的感觉，甜，又燥，带起胸口的闷。
＊
端午节，附近的居民都很热闹，大早上吆喝着要去集市买菜。
言女士拉着姐妹们去买菜。
经过隔壁公寓，有人奇怪，“哎，你们家这套房租出去了？”
“对啊，不是说不租的吗？”
“哎，我们家棠棠临时要搬家，真巧这里不是空了一套吗，就让她住进来了。”
有人刚想问棠棠是谁。
言女士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儿子不争气，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过节，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此话一出，惊了所有人，“还以为你们家荆也喜欢男人呢。”
“说什么说什么呢，怎么会喜欢男人！”言女士佯装生气，“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先打个电话，让我不争气的儿子去给棠棠送个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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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