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顾少游这一说,他忽然觉得,要是有个借口,能逃出去,逃的远远的,似乎也不错。更不用说顾少游那一套一套的理论,什么魔教内斗,华山大兴,听的他是脑袋发胀。
“那你要我去做事,你回头怎么和师父师娘说?”半晌之后,令狐冲这才开口问道。
顾少游心中一喜,知道他这是点头了,马上道:“师父是正人君子,这些事本就不应该让他老人家来动手,师父有事,我等弟子不是正应该去替师父解忧吗?至于说法,这个也好办,你直接和师父说要去散散心就行。”
令狐冲一阵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唉,行吧,我就听你这一回。”
“你为门派做了那么多事,我也是都看在眼里。每每我和你一比,只觉得自己这大师兄做的是即失败又不称职。”令狐冲自嘲一笑,道:“不过这次你可不要骗我,若这件事没你说的那般有好处,又或者是危害了武林,那我可不饶你。”
顾少游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一次也是在走钢丝,任我行乃是这天底下赫赫有名的大魔头,把这种人放出来,也是一步险棋。不过若是我所料不差,任我行出来后,他满脑子想的还是去夺回教主宝座,暂时还没空来祸害武林。”
顾少游斜眼看了看令狐冲,心中暗道,也希望你这次能认识到你的真命天女,赶紧从前面的感情泥潭里走出来才好。
让令狐冲去帮向问天,这件事顾少游也是心里想了很久。
主要问题还是在向问天身上,原着里向问天和令狐冲相遇的时候,还在被魔教和正道双方追杀。可以说魔教对向问天的追捕,一直没停过。如此一来,向问天去救任我行的机会,其实只有一次,若这次失败,那很大可能他的意图就会被曝光,然后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可要是任我行不被放出来,顾少游也实在没信心,要如何颠覆掉这庞大的日月神教。别说自己怎么上黑木崖,就算上黑木崖杀了东方不败,那对这一个组织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只有任我行被放出来,颠覆日月神教这个目标,才有一丝可行性。
只可惜自己没法亲自参与进其中,向问天老早就见过自己,必然不会接纳。但是令狐冲就没这个问题,他剑法超群,现在也没受内伤,刚好极为契合。
而且,这事看起来有点“坑”令狐冲,但若是从结果反推,对令狐冲却只有好处。
令狐冲的性格,充满了缺陷,这种缺陷若是不加约束,那么到了最后,就会只剩下一个“自毁”的念头。令狐冲看起来潇洒不羁,但实际心里却未必有多快活。这样的人,在遭遇了重大打击后,往往会容易陷入到抑郁和自我怀疑当中,最后的结局也很明显,风清扬便是他的一体两面。
如此一来,能“拯救”令狐冲的,除非再出来个新人物,否则就只有那位圣姑任大小姐了。这两人在一起,性格上完全互补,可以真正做到琴瑟和鸣。
可是若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往下走,令狐冲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和任盈盈有什么交集了。这一次顾少游拜托令狐冲去杭州,其实也存了一分心思,想看看这世界意志是否真的会有某种神秘惯性,令狐冲到底还能不能和任盈盈走到一起去?
甚至功利一些来说,令狐冲最后和任盈盈走到一起,这才符合了顾少游心中的算计:从内部来颠覆日月神教!
只是这些心思,虽然看起来结果能够皆大欢喜,但过程实在有些不太正大光明,顾少游实在没办法宣之于口。
这里面的种种思量与算计,令狐冲是一概不知,如今他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眼下顾少游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做下了无数大事,“大兴华山”这句话令狐冲以前一直觉得是句空话、大话,可万万没想到,眨眼间这竟然渐渐变得有了些许端倪!有了成事可能!
令狐冲虽然生平淡泊名利,对这些谋算、争斗实在提不起兴趣,可他心里对华山派的感情却结结实实还在顾少游之上。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些“大事”轮得到他来考虑,凡事都有师父、师娘在前头顶着便是。
可如今,他的心态就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到自己身为华山派大弟子,却仍旧陷在儿女情长中无法自拔,再想到顾少游在外面奔走的意气风发。令狐冲心中也会升起一股浓浓的迷茫,迷茫自己的目标,迷茫自己的选择。
甚至有时候,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需要振作起来!需要改变些什么!可到底要去改变什么?他心里又完全没有答案,反而变得更加颓丧和迷茫。
所以今天在听到了顾少游的谋划之后,虽然这事明显看起来充满了极大危机,弄不好就要身败名裂,可令狐冲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久违的豪情。
若自己真的能做下这等大事,来亲手参与到颠覆魔教的大计划之中,那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是不是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以说,在这一世,令狐冲没有经历了哪些乱七八糟的磨难,又在亲眼目睹顾少游的所作所为之后,心态上也悄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前一听到“大兴华山”他便觉得头痛,可如今他这心里,居然也有了一份称之为“责任感”的东西存在了。
这要是被顾少游知道,定然会惊掉下巴。
两个师兄弟站在山顶上,各有心思,一时静默无语。
此时,东边的山顶上已经通红,一片朝霞铺天盖地而来,一朵火焰般耀眼的云彩跳了出来,接着,太阳徐徐升起,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入苍穹。背阴的山坡上,沉睡的植物也开始苏醒。
在这等大自然的奇景之下,两人不由都屏住了呼吸,等到太阳完全升了起来,才一起齐齐满足的叹了口气。
破晓已至,万物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