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们先四处看看,你也不用管我们。”武云看着张文定,脸上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省里不可能让你一直这么主持县委工作,就算省里没注意到,市里也会注意到的。最多到年底,县里肯定会配个县长……所以这段时间,你放开手脚干事吧。”
年底配个县长,那张文定就是名正言顺的县委书记了。
说起来,那是一件好事,毕竟当了真正的一把手嘛。但是呢,到那时候,面临的局面也会复杂许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言而决了。
这个消息,张文定估计,应该是武贤齐让武云带的话,不过他不会蠢到开口去问。既然武云这么说了,那他就记在心里,也承武贤齐的情。
……
木湾电站和县国土局的用地协商还才刚刚展开,电的问题就已经有了决断——在用电高峰期,市电力公司对燃翼县限的电,由木湾电站补起来,输送渠道走电力公司的电网,但电是专项供给燃翼县的,市电力公司原则上不截留。
是的,只是原则上不截留,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截不截留,这个只能到时候了才知道。
毕竟,限电还没开始呀。
林业厅对于燃翼退耕还林核查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自然也就没有结论出来。
张文定明白,这个工作结束不结束,不是林业厅单方面说了算了,当然更不是燃翼县说了算的,得看望柏市的一把手佟冷海和上面怎么沟通——关系到一个副省的位置,绝对会是一场恶战。
武云和黄欣黛等人在燃翼呆了整整一个星期,也没给张文定一个准话,便告辞而去,倒是黄欣黛提了一句,说是燃翼这边虽然风景一般般,但是水质不错,而且山多适合搞多样化的种植业,乐泉公司可以派人过来考察一下。
现在的乐泉公司,不仅仅做水,还做饮料,做果汁,甚至连功能性饮料都做,而且似乎还有向凉茶界进军的趋势。
这样的公司,现金流是相当强悍的,而且产品是消耗品,只要过来投资,那对于拉升县里的经济,作用是相当明显的。
对于黄欣黛说的这个可能,张文定是很开心的,对乐泉公司也是相当欢迎的。
如果乐泉真要到燃翼来投资了,再加上一个手机厂,配上燃翼先前搞出来的中草药产业规划,那成绩就很好看了。
想着这些,张文定禁不住心生豪情。
落后的穷县怎么了?只要有人脉,只要肯干事,还是能够发展起来的。
豪情只是暂时,而且发展起来也要时间,可有些工作,却是没那么多时间等了,比如修路的钱快要用完了。
县政府为此专门开了几次会,但都没什么好法子能够一次性解决完修路所需要的后续资金,只能是东挪一点西凑一点。
为这事儿,张文定还专门给赵世豪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赵世豪倒是好说法,说可以垫一段时间,但也不可能时间太长。
跟赵世豪的通话刚结束,张文定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娇柔的女声:“张县长,你现在在县里吗?”
张文定看了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白漳的手机号码,但他却没有存在手机里,说话便透着一股距离:“哪位?”
“张县长果然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我。”电话里的女声娇嗔了一句,但也没有让张文定继续猜,而是直接报了名号,“我是小梅呀,梅天容。”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张文定只是略一沉吟,便想起来了,这个梅天容是省电视台的,而且长得很漂亮,她还有个姐姐叫梅华容,习惯性的称为大梅。
当初跟梅华容与梅天容两姐妹认识,还是在省国库局副局长孔庄红的饭局上呢。张文定还想了起来,在去京城帮武云打架之前,他和梅天容单独聊天,然后被梅天容的老公闯进来闹了一次。
这些往事一回想起来,梅天容的形象顿时就立体了。
虽然他跟梅天容见面的次数不多,两个人之间也没有私情,可毕竟被人家老公误会过一次,所以感觉上跟普通朋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小梅呀,你好你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张文定客套了一句,然后又觉得这个话过于客套了,便加了一句,“好久没联系了,等我下次去白漳,你得请我吃饭!”
“这个没问题。”梅天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小梅我虽然工资不高,但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张县长你就只想着让我请你,你就不请请我?”
“请,必须请。”张文定很肯定地回答,然后道,“你专门打个电话过来,不会只为了让我请你吃饭吧?”
“咯咯咯……”梅天容轻声笑了笑,道,“确实有个情况,觉得应该要跟你说一下。”
张文定心思一正:“什么情况?”
梅天容的话说得很严肃:“我们台里可能会派记者去你们燃翼,明访加暗访。”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心里就是突,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明访加暗访?我们县里……你说说,具体是哪方面的工作,让省台盯上了?”
“退耕还林!”梅天容吐出四个字,然后道,“我也只是听说的,具体怎么回事,不太清楚。不过,你那边做好准备吧,估计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谢谢,去白漳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张文定真诚道谢,然后道,“现在就先不说了,我得马上落实一下具体的情况,省台有什么动作,你那儿也帮我多费心。感谢的话不多说了,多联系!”
梅天容道:“行,你忙,我这儿一有消息,马上就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张文定拿着手机,有心把林业局长叫过来,却发现叫过来也于事无补。这是省林业厅的盘外招,根子还在省林业厅那里,县里再怎么搞,都没多大的效果。
是的,只要市委一把手佟冷海还对那个副省级有念想,这事儿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县里几乎没什么发言权——总不能把林业厅派过来的人打一顿吧?
县公安局确实把林业厅的人跟随保护着,但也仅仅只是保护着,让他们的调查工作开展得不如意,却不能真的控制人家的人身自由啊!
想着这些破事儿,张文定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呃,这事儿跟县里没多大关系,要不要直接推回给市里,让佟冷海自己头疼去呢?
张文定还没下这个决定,陈从水却过来了。
“班长,我刚刚查了一下,发现我们这儿还有一笔钱。”陈从水一过来,就像吕万勋一样叫着班长,并且直奔主题,“这几年林林总总,市里欠了我们差不多有一千万!这其中,交通专项拨款有四百万!”
“怎么回事?”张文定眯了眯眼睛,市里怎么欠了燃翼这么多钱?
市里欠县里的钱,这个是肯定的——哪一次拨款能够全额拨下来呢?
没全额拨下来,肯定就有欠的款子。
当然了,真要说起来,市里对县里的款子,也不叫欠款,因为人家虽然计划内的资金没有完全拨给你,可是计划外的资金,也是拨了一些的。
这两项相抵消,也就差不多了。可如果真要较真,把计划外的无视了,那计划内的资金没完全到位,确实也算是欠着的。
只不过,上级欠着下级的,那叫欠吗?
特别是财政上实行省管县之后,市里对县里,那真是……不好说。
但是吧,不管好不好说,反正有了这个由头,张文定就要问一问。没办法,现在别说陈从水了,就算是张文定,对于一分钱也是看在眼里的——修路的缺口太大,总不至于路修到一半就停工吧?
所以,听到陈从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消息,张文定还是有兴趣听一听的。
“是这样的,咱们这儿修路现在,现在这个路,眼看着就快要没钱了嘛,我就查了查前几年呃,前十几年的道路申报……”陈从水说起这个,也有点不好意思,堂堂县委常委,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县长,为了一点钱,居然打起了翻老账的算盘,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老账,饶是陈从水脸皮够厚,也感觉有些发热。
太特么丢人了!
张文定也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刚刚才说几年前,这立马就变成十几年前了。
十几年前,市长曹子华都还没来望柏呢,现在指望着曹子华认这个账,基本上没可能!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管有没有可能,如果真有小一千万,那张文定也肯定是要找市政府去要的——这时候真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了。
“十几年加起来,四百万?”张文定也没有详细去问有哪些具体的拨款情况,“除了道路建设,另外还有些什么拨款没到位的?”
这个话,就是给陈从水一个定心丸,只要把钱要下来,那这个钱,不管是哪个口的,都会优先交给交通口使用。
嗯?这小一千万你还真准备去市里要?你能要下来?陈从水看了看张文定的表情,心里有了点小激动,吞吞吐吐道:“这个,那个……”
“到底怎么回事?”张文定脸一沉,两眼直直地盯着陈从水,心里有点冒火。
这个陈从水,这种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小心思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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