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泰兵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月临江大营。
“好一个隋唐,不愧是连东来都赞赏有加的青年才俊,是个好对手。”
中军大营外,接到消息的月临江强忍怒火,在吩咐亲信擂鼓聚将后,便转身入了军帐。
片刻之后,随着震天鼓响,军帐内也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其中偶尔还夹杂着月临江愤怒的叫骂。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他打下了大半个辰国,麾下将领虽然也多有损伤,但像车泰如此高级别的将领战死,这还是头一遭。
“大将军。”
“大将军。”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所有将领便已齐聚大帐。
这一次随他西进的军队,除了临江军的两个师之外,其余十万人都是在拿下云中郡之后,重新整编的新军。
他本想借助此战,让麾下各军进行一场大规模磨合,却没想到会首战失利。
“车泰死了,隋唐亲自领兵在陇关外设伏,车泰自尽,全军溃散。”月临江牙关紧咬,面沉如水。
他尽力克制着心中那滔天的愤怒,但中军大帐之中的乱象,却仍然让这些精明的将领发现了端倪。
“爹,催促浮桥赶工,今夜孩儿要带着孤月死士先行渡河,奔袭定襄城,为车叔叔报仇。”
月临江话音刚落,帐内便有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月西归,月东来的弟弟,镇北军年青一代第一战将,一条虎头湛金枪,有万夫不当之勇。
然而,他话音才落,便有人出声阻止。
“西归公子稍安勿躁,车将军不幸战死,我等亦心生悲痛,只是如今恒河虽有封冻迹象,但冰层一触即裂,根本无法支撑人马辎重,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阻止他的同样是个年轻人,只是比起月西归来,这个年轻人目光更加灵动,仿佛透着无穷的智慧。
“你耳朵聋了,我说了只带孤月死士过河,没听见吗?”
见有人阻止自己,月西归当即便怒了,他猛地跨前一步,瞪视着那年轻人,浑身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那年轻人明显一滞,但却毫不退让,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苦笑,一边解释,一边将目光投向月临江。
“西归公子天下无双,我等皆知,但那隋唐阴险狡诈,公子过河,若一旦被困河西,你让大将军如何是好?”
那年轻人已然算的上苦口婆心,但月西归却似乎并不领情。
“车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如今他死在了那隋唐手里,你竟敢阻挠我为他复仇,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要借那隋唐的手,为你那好兄弟云逸报仇不成?”
月西归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终于惹恼了本就心中不快的月临江。
“放肆,叶将军兵法谋略,天下无双,岂是你这小儿所能非议,滚出去,想明白了再进来。”
月临江一声怒吼。
“爹......”
月西归还想再说,却又惹得月临江一声喝骂:“滚!”
月西归嘴里嗫喏了几下,终究还是不敢违逆月临江,只是临走前,依旧恨恨的瞪了那年轻人一眼。
“安世,你别怪他,他与车泰素来亲厚,如今车泰......”月临江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小侄明白。”叶安世目光一动,谦身回了一句。
“嗯!”月临江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依你之见,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月临江调整好情绪之后,又随即问道。
“退兵,风氏未平,大公子精锐在外,咱们营中多为新兵,此次本就只为试探,待他日精锐尽出,再与那隋唐一决雌雄。”叶安世声音干脆,不见半分犹豫。
“当真只能退兵?”月临江一愣,脸上不由多了几分不甘和艰涩。
“别无他法。”叶安世沉声回答道。
“好,听你的,传令,今夜拆毁浮桥,全军回撤。”月临江侧目看向那些将领,见众人尽皆低头,他的声音里不由又多了几分怒气。
是夜,月临江撤兵的命令已经传遍各军,士兵们开始打点行囊,收拾辎重,颓然中带着稍许混乱。
浩荡而来,狼狈而走,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远处传来三声轰鸣,那是浮桥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混杂着恒河之水,远远的回荡开来。
中军大帐前,月临江一声长叹,随即便准备翻身上马,却不料被一阵剧烈的轰鸣吸引了注意。
“这不像是浮桥断裂的声音?”月临江环顾左右,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
“骑兵,这是骑兵的声音。”身旁一名将领突然惊声高叫。
只可惜,他反应的太慢了!
踏着这名将领的话音,隋唐带着上万骑兵轰然冲进了镇北军的大营。
“踏雪游骑军何在?”
“在!”
“战马腾空,破敌摧锋!”
“杀!”
隋唐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们整齐的回应,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向面前的敌人。
“传令中军,列阵迎敌。”月临江到底是沙场老将,在察觉到骑兵冲营的第一时间便做出反应。
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事态失控了。
撤军的命令,让这群新兵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在踏雪游骑军的冲击之下,廓天、羡天、更天、从天四座大营接连崩散,整整十万大军拦不住隋唐一万骑兵。
“大将军,撤,快撤,大军乱了,敌骑已经朝着中军杀来。”一名浑身染血的将领快马奔来。
月临江如梦初醒,他带着强烈的不甘,望向身前大营,随即翻身上马。
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然而,他刚刚骑上马背,远方便突然射来上百支箭矢,那箭矢速度极快,只一瞬间,便到了众人身前,好巧不巧,其中一支竟正中月临江的胸膛。
“大将军。”身旁两名临江军的师帅见状大惊,其中一人赶忙跳到月临江背后,将他死死挡住,另一人则快速下令结阵。
与此同时,月西归也终于出现了,他被月临江骂了之后,在帐中躲了没多久,便憋不住跑了出去,却没想到恰好遇到隋唐袭营。
匆忙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回营取他的虎头湛金枪,转身从一个士兵手中夺过长枪,便带着麾下孤月死士朝着隋唐迎了上去。
“杀杀杀!”任原正杀的兴起,却被一杆朴实无华的长枪挡住了去路。
“闪开!”任原一声怒吼,他没有半分迟疑,手中金顶开山钺便向前劈了出去。
只可惜,那凶猛的钺锋再次被挡了下来。
“大个子,你的路到头了。”随着一声厉喝,只见眼前那模样俊美的年轻人挥舞长枪,顷刻间,两人便杀到了一起。
隋唐的兵锋终于迟缓了下来,随着孤月死士的到来,临江军终于稳住了阵脚,双方合兵一处,护着重伤垂死的月临江,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