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楼后山中。
隐藏于寒光楼后山的一处秘密空间,虚元缓缓从中走出,脑中若有所思。
留存在寒光楼的分部阵法节点没有被破坏,看来定海王是偶然察觉了自己的某些身份。
这次派出阴九绝前来寒光楼应该不是为了追查师父的踪迹,只是为了做些猜想上的验证。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又是为什么察觉的,还是说那件东西真的在他手里?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定海王啊定海王,有些时候何必那么聪明呢。
虚元收敛思绪,喃喃自语两句,准备转身离开。
“嗯,你怎么来了?”
突然,虚元停下脚步,望向身前虚空,疑惑的开口,手中内元微震,无息间将秘密空间再度封锁。
“只是有事来寻你一趟,你怎么会突然来检查这个阵法节点,难道出什么事了?”
来人自虚空现身,望向虚元的背后,语带惊奇。
“没什么,这个节点本身就是用来做钓饵的,我还以为有鱼儿上钩了,特意来看看,谁知道只是空欢喜一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再聊吧,请!”
淡淡的解释两句,看看周围的环境,虚元开口邀请来人另寻地方细谈。
“嗯,也好!
不必去打扰影卫那些老伙计了,随我去靖武卫司府坐坐吧,那里也安静一些。”
来人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对虚元微微颔首示意。
两人随即化影离去,不远外的寒光楼众人竟一无所觉。
寒光县,靖武卫地卫司府内的一处人工湖旁,两道人影正自垂竿静坐。
“哗!”
少顷,虚元轻轻一提竿,一尾青鱼随线而起,落入身旁的鱼篓,鱼篓中还有数条大鱼在挣扎不休。
“啧,看来你在青元山的这几年没少钓鱼,这些鱼都够我吃三天了。
唉,不像我,现在一条鱼都没上钩。
你该不会偷偷作弊了吧!”
景严握着鱼竿,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鱼篓,再看看虚元收获满满,不禁开口调侃。
“你的心不静,自然钓不上鱼!”
虚元再度垂竿,淡淡的开口解释。
“心中有事,又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殷虚元,你我相交也有数年了,能否听我一句话,放弃你那个计划,我不想咱们日后刀兵相见。”
听到虚元的话,景严放下手中鱼竿,紧盯着对方,眼中神色挣扎。
“放弃?
不可能的,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承担了太多人的希望,不是你我说放弃,便可放弃的。”
对于景严的劝说,虚元只是微微一顿,接着平静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可是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嘛,纵是最后计划成功,景帝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你应该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会站在你那边的。
现在放弃了那个计划,以你的实力,景帝陛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日后,你我还是朋友。”
听到虚元的回答,景严有些不死心,计划进行的越顺利,也预示着他们反戈相向的日子就越近。
虽然现在虚元与景帝似乎合作紧密,但到了最终之日,他们之间也必会有一个了断。
届时,为人臣子他必须为自己的君主负责。
但作为朋友,他也很难狠下心对虚元拔刀相向。
“景严兄,别天真了。
自我当年强闯大炎内廷,镇杀了大炎开国皇帝时,我与景帝的关系便已经不可调和了。
而且我的情况,景严兄你也了解。
若放弃了这个计划,你又怎知会有多少人因我而殒命。
何况计划进行到现在,其中已经负载了太多人的心血与生命。
你,我,林震峰,莫云杰以及十三州的那些老伙计们。
景严兄,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面对景严的劝说,虚元只是反问一句,没有过多的辩驳。
“这,当年之事自有原因。
景帝陛下,唉!”
听到虚元的反问,景严有心再解释两句,但话到一半,他自己便无力再说下去。
只能重重一叹,望着湖面默默发呆。
“景严兄的好意,虚元心领了。
至于景帝的想法,虚元并不觉得有错。
无论原由如何,弑帝之罪,杀父之仇,虚元与他便注定不可共存。
就是为了他自身的帝位,他也不可能放过我。
不过,虚元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亡于我并不可怕。
只是那个孽障最近躁动的越发频繁,我已经压制不了多久了,一旦它再度脱困,其后果景严兄应该明白。
我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更多的鲜血,甚至于对你等下手。
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同时解决这个孽障,和当年分裂天下的各大势力的大好机会,不是嘛。”
对于景严的好心劝说,虚元也只好据实相告。
自从十余年前他受外邪入侵,走火入魔,被王天阳舍命救回后,他便愧疚难当,曾经尝试过自爆内元,自断生机。
只是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滋生了一道奇异的魔念。
若不是如此,他也没必要兵行险招,筹划这个弥天大计了。
“希望如此!”
听完虚元的解释,景严也无力反对,只能暗自叹息。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景严兄可知隐魔一脉为何再度复出,据说他们将有新教主出现,这其中可有什么内情?”
片刻后,虚元收敛了杂思,开口询问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嗯,我倒是知道了一部分,这份情报也是影卫的兄弟昨日才传达给我。
你昨日正在处理寒光楼的事情,他们还没能及时通知你。
隐魔一脉的新教主身份比较神秘,目前还没有太多的线索,影卫密探只是从隐魔四老口中偶尔听到过两次。
至于隐魔一脉复出,似乎与邪灵州有关。
二十多年前,隐魔一脉的上任教主带人反攻大炎王朝,结果功败垂成,退居大炎王朝之外。
其后,隐魔一脉内部又发生了内乱,导致隐魔一脉元气大伤,龟缩多年。
据密探回报,隐魔一脉在潜伏的这些年似乎与邪灵州的人秘密接触,现在好像又有了新的底气。
只是隐魔众人的行事作风逐渐激进,疯狂,与过往大相径庭。
但更具体的情报他们就难以接触了,我们正尝试派人潜入邪灵州探查。”
听到虚元的询问,景严也收起了心思,将隐魔一脉的情报娓娓道来。
“邪灵州嘛,让你手下的兄弟们暂时潜伏,不用去邪灵州探查了。
邪灵州的那群疯子都有些诡异邪门,不必让兄弟们枉送性命。
那里的情况,我自会安排人另行前往。
希望那群疯子不要坏了我的大事,否则!”
听到隐魔一脉与邪灵州扯上关系,虚元不由心一凛,眼中寒光闪烁。
天下十三州,大炎朝仅占三州之地。
东元州,皇炎州以及靠海的镇灵州。
其余各州已经被其他的武林势力占据。
天玄州,天雷州以及天华州多是一些修道人士活动。
观天执道,除恶辟邪,采气练药是他们的生活日常。
虽然也有部分行走江湖的道支别脉,但大部分修道人士还是喜欢呆在三州之地,不喜欢参与红尘俗事。
玄漠州,严法州地处偏远,环境恶劣,少有人迹。
因此俱是一些苦修僧者,大觉佛徒在其中行走。
在江湖中或者是犯了事,或者是躲避仇杀的各类武者也纷纷选择在两州之地隐藏。
特殊的地理环境,复杂的成员组合,也由此在江湖中形成了一股特殊势力,赏金武会。
两个大州,三方势力混杂,让偏僻的玄漠之地都变得有些热闹。
文法州,昊元州是由易脉的书院势力作主导。
昔年,一位顶尖强者,观江湖之中混乱无序。
诸多武者之间武风不正,攻伐不断,普通苍生饱受荼毒。
因此怒而出山,强自在王朝势力之外开辟二州,击毙无数邪道恶徒,欲树立正义之风。
然而世情如此,非一人之力可改。
高人只能无奈传下自身的武学理念,希望后来者能承此念,继往开来,达成自己未成就的目标。
传徒数年后,便隐遁山林,就此无踪。
融神空间就是他与当时的佛道两脉的顶尖高手合力创出,为的就是避免高端武者战斗,波及到普通众生。
明是非,懂善恶。扶正气,慑群邪。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静修其身。
这是易脉书院势力的行为准则。
大炎王朝和隐魔一脉与这二州的势力牵连颇深。
炎雷州和灵华州则是由一些豪侠散修,世家门阀做主。
其中各方势力交杂成网,对内混战不休,对外则同仇敌恺。
没有原由的情况下,其它势力也不想掺和其中。
邪灵州则是辟居海外,衔接大炎王朝的镇灵州。
乃是诸多邪修魔徒,异灵血兽聚集的地方。
武道万千,总有人试图开辟新法。
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败的。
失败的功法未必就是不好的,但此类武学弊端甚多,极易走火入魔,精神失常。
而且多以生灵血肉精元为引,魔性太重,所以被其余各州的武者联手驱逐,限制在邪灵州之中。
大炎王朝的镇灵州就是由此而来。
“邪灵州的事情暂时放下吧,你对巨弩曹氏的曹鹰和曹虎怎么看?”
按下对于邪灵州的思考,虚元问起了巨弩曹氏的问题。
“曹氏族长曹鹰和二长老曹虎吗?”
景严转头看了看虚元幻形的莫云杰样貌,内心暗道一声可惜。
“若单纯的论处事手段,曹虎差曹鹰不止一筹。
当初杜长空打的曹氏险些灭门,曹鹰的族长之位也因此有些不稳。
但曹鹰做事够狠够绝,在我找上他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的将曹氏一族投入我的麾下,以保全他的族长之位。
这几年里,他也为影卫的暗中发展,出了很大的力。
至于曹虎,待人处事也颇有手腕,但行事不够果绝,虽然对曹鹰一直有所不满,却依然被曹鹰稳稳压制。
不过曹鹰此人私心过重,也颇具野心。当初念在曹氏一族尚有些用处,于是我便将莫云杰的仇给暂时压下。
没想到曹鹰竟然依旧秉性难改,现在还敢借用我的手来为他牟利。
放心吧,过后我会亲自到曹氏,将他处理了。”
对于曹鹰的手段,景严还是有些欣赏的,但这些手段一用再用就让他不太喜欢了。
既然他这次撞到了虚元的手上,就算他自认倒霉了。
“嗯,也好。
前次,驻扎广元郡的影卫齐刚,越级向我汇报了莫云杰的情况。
虽然事出有因,但规矩不可废。
他在皇炎州分部的贡献便一笔勾销吧。
曹氏巨弩和短弩的威力我也都见识过了,其中确实有些可取之处。
但曹氏弟子和寒光楼的弟子内心缺陷都很大,我已经让人去曹氏那边传达你的命令。
后天会在元铁镇组织一场两方人手的比武,你就趁此机会将曹鹰拿下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寒光楼了。
待此事完结,我便会离开皇炎州,这样你和景帝都会更安心。
景严兄,皇炎州的影卫兄弟们就交由你照顾了。
景帝乃是一名英明的君主,大计未完之前,暂时不会对影卫下手。
但凡事只怕万一,若暗中有人行些鬼域手段,相信景严兄不会让我失望。
我先告辞了,待大世到来,如果我还活着,自会再邀景严兄相聚,请了!”
景严对于曹氏的安排,虚元也颇为赞同。
武道乱世,没有一定的手腕能力自然守不住自身的家业。
但利欲熏心,看不清局势,那就只能自找苦吃了。
将曹氏与影卫的事情托付给景严后,虚元就起身离开了。
眼下隐魔一脉和他们暗藏的另一件秘宝才是他关心的大事。
只待还了莫云杰一个公道的处理,他就该前往其他的地方,追寻更多的线索了。
“景帝,殷虚元。唉,忠义两难全呐!”
虚元离去后,景严在湖旁呆坐半晌,最终无奈发出叹息,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