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认得这架马车,这是陆持之经常用的那驾马车。
陆持之将人抱进马车之后,立刻从车厢旁拿出药膏,低垂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伤处,仔细地给她脖子上抹药。
“待会我让人将你送回叶府,你好好待在府上千万不要跑出去,现在外面很乱,不排除会有人和沈宥齐里应外合的可能。”
陆持之白皙的手指不时触碰到叶蘅的脖颈,紧接着,他从最底层抽出白色的布条缠绕在她的伤处。
叶蘅微微仰起脸,泛着湿意的眼眸轻轻眨动,随即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摆,问道:“那,那你呢,你要去哪里?我不放心······”
陆持之处理完她的伤,将人拥进怀中,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下巴垫在她的肩上,轻抚她的发丝。
“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叶蘅一想到现在的局面,吧嗒落下一滴泪。
虽然她现在被救回来了,但是正如沈宥齐刚才所说,京城内没有足够的兵来抵抗他的军队,且最近的援兵最早也需要一天才能赶到。
这一天的时间足够让他将城门破开,直指皇宫,而他们两个人刚才的这番行为明显已经激怒了沈宥齐,一旦破城,后果可想而知。
叶蘅哽咽着,紧紧抓着陆持之后背的衣服,大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吗?等这次事情过后,我原谅你了,再也不和你置气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而且你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都不会再指摘你半句,你只要好好地回来,行不行?”
可以说自从回京之后叶蘅都没有给过他多少好脸色看,今天乍一听到她说了这么多话,陆持之不由心口一暖。
他轻蹭她的颈窝,半张眼睫,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半晌,笑道:“嗯,这可是你说的,只要这件事情一过,你就算原谅我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叶蘅啜泣得连手都微微发颤,“都什么时候了,我哄你干什么。”
陆持之侧头,打量着叶蘅的脸色,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帕子,轻轻擦着她的脸,眼中漾着欢喜:“那你觉得我们定个什么日子成婚比较好,这个月十一如何?”
叶蘅哭得视线都模糊了,哪里注意到陆持之此刻异常的表情,“都行,都好,我听你的。”
陆持之听到她的回答,内心暗喜,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嘴角,开始安慰道:“别哭了,你这一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只要乖乖在家里等我就好了,你若是这样一直哭,我在外面也不会安心的,你难道想让我一心二用吗?”
叶蘅顿时将眼泪收住,湿漉漉的双眼瞧着他,一脸无辜。
陆持之见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起身离开马车,他对着驾马车的明安吩咐道:“务必将人安全送到叶府。”
明安刚才一直站在马车旁边,虽说是不想偷听里面两人的话,但是耳朵好,没办法,这些话自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明安有些心虚地看向自家大人,直到听到陆持之的话才好了些,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将小姐安全送到!您尽管去处理外面这些事吧!”
——
叶蘅没一会儿就被送到了叶府门口。
叶府的大门紧紧关着,不止叶府,叶蘅发现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紧关大门。
明安先一步敲响了叶府的大门,只听平日的门房壮着胆子问道:“谁啊?”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有人过来串门。
叶蘅咳了一声,大声回道:“是我,叶蘅。”
听到这个回应,门后面悉悉索索了一阵便立刻将门给打开了,门房惊喜地说道:“二小姐,你回来了!你快进来吧,老爷和夫人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蘅带着明安一起进了府,走到叶父叶母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一阵哭声。
叶母的哭泣声清晰可闻,“是我们害了她,要不是顾及我们两个,蘅儿她肯定可以跑掉的,可怜我的儿,就这样被害死了。”
叶父的声音低沉,像是一夜之间沙哑了许多,“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准蘅儿机智中途逃了呢。”
叶母继续哭道:“现在他们都说沈宥齐在城门口杀那些被捉走的女眷,一车一车的女眷被运到前面,那些大军乌泱泱的,蘅儿就算有三头六臂,怎么能在这么多士兵面前逃走。”
房间里的叶礼恨恨道:“这沈宥齐当真是卑鄙无耻!竟然拿妇人做人质,要不是下令闲杂人不能去前面,我真想过去,将他斩杀于马前,亏我之前还这般敬重他,这种渣滓!他也配!”
叶薇叹了口气,说道:“暂且不说妹妹的事,现在京中的局势很是危及,沈宥齐趁着冬狩,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兵马,以京中的兵力恐怕很难抵挡,说不准,今天沈宥齐的大军就要攻进来了。”
叶礼道:“要是攻进来,那我就提刀和他拼了,他以为这样坐上皇位会有人服他吗,不过就是个乱臣贼子!”
听到叶礼说出这样的话,叶蘅一下子有种小孩长大了的感觉。
叶蘅提着裙摆笑着走进去,说道:“弟弟说得对!他们要是攻进来,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索性和他们拼了!只要皇上安全,等援军一到,他们就死到临头了!”
屋内的人看到叶蘅,惊喜地喊出声,叶母更是激动,她一把推开叶父,跑过来抱住叶蘅,又惊又喜:“我的儿啊,你可安全回来了,母亲真的怕死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叶母呜咽了几句,仿若自言自语般:“母亲错了,母亲之前错了。”
叶蘅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
叶薇眼尖地发现叶蘅的脖子缠着一圈白布,她一脸凝重,问道:“你脖子这是怎么了?”
叶蘅气鼓鼓地说道:“还不是那个沈宥齐,他将刀横在我脖子这,拿我做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