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蘅收拾好东西就已到了晌午,叶母贴心地还给陆持之准备了饭菜让叶蘅带过去。
马车不似先前回来时的慢慢悠悠,速度相较而言更快了些,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刑部不似大理寺一般处在京中的中心地带,而是建在远离皇宫的一个角落,其实本来也是在皇宫附近,但是因为入狱的人太多了,刑部的监狱空间显得不太够用,因此这才另找了一个空旷的地带,新建了一处。
也许是这个地方常年关押着各色人物,怨气重了显得阴森森的。
叶蘅和小霜拿着东西走了进去,向里面的人说明了来意,一开始这管事的死活不同意,说是不合规矩。
叶蘅说了几句,试着拿出一包鼓鼓囊囊的银钱偷偷塞进他的手里,伤心地说道:“我就进去看一眼,送些东西过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还望大人通融通融。”
管事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有些不忍,又颠了颠手中的东西,心下更是不忍,于是松口说道:“那便准你进去看望,但是陆大人情况特殊,你看完便赶紧出来,否则上头要是问起,我们也不好交代。”
说完,他便示意一旁的狱卒将人带进去。
这刑部的牢狱是从地上向下挖出的,往下走还能闻到泥土潮湿所散发的气息,监狱四壁都用石头铺就,看起来便死气沉沉的,只有一路上还亮着的路灯透露些人气。
跟着狱卒一直向前走着,旁边的监狱里不时有人扒着狱门打量她,见是个漂亮的女子,开始说起了污言秽语,虽说有些难听,但是早在进来时她便想到过这样的场景,索性当看电视剧好了。
终于,在一个拐角尽头的房间里,叶蘅看到了被单独关押的陆持之,他的这个房间构造得简直精妙,好似一座孤岛,和监狱的其他房间隔开,只能模糊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算了算,他们已经有个把月没有见面了。他还穿着上早朝时的官服,端正地坐在床前的小椅子上侧着脸对她,这么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
床看起来勉勉强强算是能睡人,整个床像是在挖土时故意留下的一块,再用泥稍微砌一下,桌子椅子像是没成年就出来讨生活,这高度又矮,面积又小,给小孩子用还差不多。
叶蘅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难过地唤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陆持之诧异地转过头,刚才他其实隐隐约约听见了狱中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只不过他还以为又是哪家家属来这看望,就没有理会,不曾想竟是自家的。
他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狱卒见人带到,嘱咐道:“待会时间到了,我会过来叫你的,你们抓紧时间。”
叶蘅强忍住情绪,又从身上拿出一包稍瘪一点的袋子,递给狱卒,含笑道:“真是麻烦大人了,这点小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天凉了,大人买壶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狱卒迅速收下东西,瞬间改了口风,“你们慢慢聊,不过这探望也有时间规定,最多一刻钟,不能再多了。”
叶蘅连连点头,待人走后,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透过狱门塞了进去,好在这门是一根根木柱子做成的,一些衣物、吃食侧着也就塞了进去。
塞完之后,叶蘅盯着陆持之嘱咐道:“这些是换洗的衣物,时间来得匆忙,我只能去我父亲那拿了几套过来,你放心,都是全新的,没有穿过,这是被褥,这狱中的床简直不是人能躺的,看着都硬,你铺上去好歹能稍微睡得好些,不过最好还是明天就把你放了,用不上这个最好。你还没吃午膳吧,我刚进来的时候还瞧着刑部另一边冒着白滚滚的烟,定是还没做好,我母亲为你准备了这些,你待会记得尝尝。”
陆持之耳边听着小姑娘用着绵软的嗓音絮絮叨叨,伸出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什么也没说。
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低沉下来,下一秒像是要生离死别。
叶蘅反握住他的手,赶快打破这种颓丧的气氛,装作若无其事地打趣道:“前些日子我还想着要去见你,可恨我人在宫中出不去,结果现在,我刚被放出来,你又被关到这里来了,我们两个还真是会找时间。不过我比你厉害,是不是?我可是想方设法进来看你了。”
陆持之望着她笑,低声“嗯”了一句。
叶蘅尽量用欢快的语调和他说话,但无论她怎么说,他似乎兴致都不太高,只是笑着看着她。
叶蘅抿了抿唇。
原书中提到陆国公偏爱世子,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陆持之,但是偏爱他人、被冷待是一回事,亲生父亲背刺又是另一回事,换成任何一个人被自己的父亲这么污蔑可能心情都会不太好吧。
叶蘅轻轻摩挲他的手,试探地问道:“我听父亲说了大概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比如找些可以帮你洗脱罪名的证据。”
陆持之依旧不说话,任凭小姑娘继续摩挲他的手背。
叶蘅坚持不懈地继续追问:“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心下已经有脱困的计策了吗?”
好半晌,陆持之终于开了金口:“待会看完便回家去吧,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人替我去找证据了。”
叶蘅想要多了解一点他的情况:“可以告诉我要找哪些证据吗,我也想帮着找。他们现在污蔑你,拿出那些莫须有的证据说你才是私制兵器的幕后之人,还说你故意构陷三皇子,现在你除非能找出这封信不是你写的证据,否则根本没法解释。哦,对了,最好还可以找到三皇子私制兵器的证据,这样,他做的这些事都能证实了。”
叶蘅整着大眼,一脸关切地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陆持之有点不太对劲,虽说是有人为他找证据,但是整个人却显示出颓败的气息。
陆持之避而不谈,仍旧是那句话:“你只管回去就是了,今安他们已经在外面找了,说不准过段时间我就可以出来了。”
叶蘅总觉得他像有事藏在心里,她估摸着时间,伸出手隔着木柱子缓缓地抱住他,闷闷地开口:“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再多问了,你在这里好好的,我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