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部回到房间后,叶蘅敛容,开始思考陆持之和宁嘉在狱中的那番话。
陆持之根本就是在骗她,什么过段时间就能够出来,怕是过段时间命就没了。
现在这件事情主要有两个突破口,第一就是那个证明那些信不是之之写的,第二就是找到三皇子藏兵器的地方。
第一个,难度有些大,因为连陆持之的好友宁嘉都觉得这个字体像,那么要证明不是他写的恐怕不太容易。第二个,宁嘉方才说京城内外和淑妃的母族那边都找过了,毫无收获。
叶蘅扶额,一时间觉得头都大了。
这两方面看起来都很难办啊!
叶蘅从抽屉里拿出之前陆持之给她的信,内容连上封面只有六个字,叶蘅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几个字,字体刚劲有力,但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起笔凝重,结笔轻疾,要模仿这个字体应该不容易才对,可惜她接触不到伪造的那些书信,不然她能好好比对一番。
幸而刚才和之之打听到了宁嘉的居住,既然宁嘉觉得像,想必他是见过的,不知道能否让她看上一眼······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小霜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小姐,老爷找您。”
叶蘅赶紧将信折好放回抽屉,起身将人迎进来,父女两人径直来到椅子前坐下。
叶蘅拿起桌上的茶给叶父倒了一杯,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叶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边放下,像是做了好一番的心理建设,随后开口道:“确实有点事情,是关于你和陆持之的婚事,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叶蘅迷茫地看向他:“怎么想的?我觉得很好啊,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我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是实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要说不喜欢那都是假的。
叶父见女儿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继续循循善诱:“可是现下陆持之他入狱了,观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很乐观,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此番不能度过这次难关,他这些年所积累的那些敌家会怎么做。”
叶蘅皱眉:“父亲说的对,他们肯定会落井下石。”还是得快些搞清楚这些事情才好。
叶父叹了口气,怎么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想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呢,这饭都喂到嘴边了,还不明白吗。
“他们确实会对陆持之落井下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又会怎样对你?”
叶蘅反驳道:“父亲,你这未免也想的太远了,陆持之现在人还好好地在狱中,你这意思怎么倒像是已经给他盖棺定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取消和他的定亲,怕有人报复我,是也不是?”
见女儿如此直白地问出口,叶父也不装了,爽快地点点头。
“可是父亲,将心比心,若是您和母亲定亲之后,母亲家里发生不好的事情,难道你会直接去徐家取消亲事,防止事情牵连到你吗?”
叶父急忙辩驳:“那不一样,我是男子,自当承担自己的责任,你是女子······”
“父亲!”叶蘅这次没等叶父说完便直接打断,“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身为女子,也有自己的责任,虽是为人所求娶,但是答应后,也应当无所谓暴风骤雨,晴天丽日,携手共同渡过才是。”
叶父有一瞬间为她这句话所动容,像是突然意识到,当初离开老家时那个只会呀呀叫唤的小婴儿如今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有自己的主张,烛光下,少女眼神坚定,犹如一只蝴蝶挣开束缚的茧,向外面的世界飞去。
叶蘅见叶父突然起身,以为他是生气了,无奈地低下头。意见不合真的很难搞啊······
不曾想却见叶父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刚才是父亲想岔了,蘅儿你说的很好。”
叶蘅试探问道:“父亲不生气了?”
叶父收回手,背对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继续道:“自然是生气,不过我气的是自己没有能力,如果我能够再努力一些,坐到更高的高度,也就不用怕那些对头想要害你了。”
“父亲······”叶蘅的眼泪有些不受控了,她完全没想到叶父会对她说这种话,自小到大,她经常听别的同学骄傲地说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如何如何地好,她也曾在梦里幻想过,但是现在,叶父的这番话像是给她早年的那些梦都涂上了颜色,斑斓绚丽,“悬挂”在内心深处。
叶父转回头,见女儿落泪,赶忙打趣:“怎么说几句还哭了,刚还说要负起责任,有担当的人可不能轻易落泪啊,你可曾见过为父落泪?”
叶蘅不禁头脑中想象出叶父落泪的那个画面,扑哧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叶父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
隔天一早,叶蘅带着微肿的双眼前去找宁嘉。
听陆持之说,宁嘉似乎很早之前就分府另居了,一个人住在城南的一间宅子里。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但是经过小霜不懈努力、持之以恒地打听,她们终于找到了那所宅子。
原先城南居住的房屋少,多是流水,还是后来都城里人越来越多,就将此地开垦出来,新造了房屋瓦舍用来住人,是以,这些屋子看起来都很新。
叶蘅下了马车,看着小霜敲了敲房门。
她今天可是特意这么早出门,这个宁嘉应当还没离家吧?
小霜连续敲了三次,终于有一个小厮走出来将门打开,他探出头问道:“您是?”
叶蘅直接问道:“我叫叶蘅,是来找你家公子的,他现在在家里吗?”
小厮点了点头:“您稍等,我去和少爷说一声。”
没过多久,叶蘅就听到门里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来人直接将门打开,笑着说道:“还真是你啊,叶小姐,我以为是下人听错了呢?”
叶蘅礼貌地朝他行礼,微微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