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唇角讽刺的勾起了笑容。
原来，红樱打的是这个主意！
皇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沉声下令道：
“来人，把她的衣裳剥去！”
“母后！”
姜若瑶一听此话，心里着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母后，且慢！”
见姜若瑶如此情态，众人对红樱口中的说辞原本三分的相信也变成了八分。
连皇后看向姜若瑶的眸光里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嫌恶：
“怎么了？”
姜若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磕下头去：
“父皇，母后！儿臣自认从未苛待过宫人，但亦知道儿臣此刻百口莫辩。儿臣不该阻拦父皇与母后为儿臣清白查探真相，只是儿臣有一个请求！”
皇后眉心动了动，问道：
“什么？”
姜若瑶直起身子来，四顾着看了看，说道：
“明荔是儿臣自幼的玩伴，儿臣与她有亲生姐妹的情分，所以不愿意看明荔姐姐因为儿臣的清白而受辱。明荔姐姐云英未嫁，儿臣请求母后撤去殿中内侍，掩上门窗再行查看。”
“殿下！”
明荔死死的捂着自己胸前的衣裳，眼中含着泪珠，双目通红而感激的看着姜若瑶。
皇后沉吟片刻，应允道：
“倒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来人，依十一公主所言！”
说完，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红樱。
这一眼，叫红樱当即白了脸色。
方才殿中内侍不少，她竟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裳半褪……
“虽则内侍不算男子，可到底也是有差别的，十一殿下自身清白尚且陷入沼泽，却能为自己的贴身宫女思虑到如此细致末微处，倒不像是能做得出来苛待下人这种事情的人来。”
有那眼明心亮的，对红樱的话提出了质疑。
不过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
“惺惺作态，好以此脱罪罢了！”
姜若瑶并不管她们议论纷纷，只是伸手握住了明荔的手，低声安慰道：
“别怕，我在！”
却是连看也不肯再多看红樱一眼。
其实根本不用再看，姜若瑶很清楚明荔和红樱一样身上都有许多旧伤痕，甚至明荔身上的痕迹比红樱还要多一些。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华才人母女留下的，在过去她们相依为命被人欺凌的十几年里，拜华才人母女所赐。
姜若瑶好歹是个公主，天子血脉，金枝玉叶，华才人母女再如何欺负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只敢用一些不着痕迹的零碎法子。
可对着姜若瑶身边两个宫女就没有这样的仁慈了，连打带骂，欺得她们伤痕累累。
明荔年纪最长，性格又最稳重，对着红樱多番照顾。
有许多欺凌，明荔都挡在了红樱的面前，因而若是说痕迹，明荔身上的痕迹只会比红樱更甚。
姜若瑶低着头，心里对红樱失望至极。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用这一条来诬陷自己，那些曾经落在她身上的折辱都被她移花接木的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都是华才人母女留给她的折辱，如今她却用这些来帮着华才人母女来对付自己。
这简直就是把她自己踩在了泥地里，供她人攀登云梯！
很快，凤仪宫堂内的内侍都撤了个干干净净，门窗也都用日影照鲛纱掩上，甚至还贴心的点上了烛火。
明荔颤抖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将自己身上的痕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嘶——
见此情景，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红樱方才是细腻白皙的绸缎上沾染了血色斑驳，那明荔身上简直如一块被千戳万捅的血窟窿，只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毫无美感可言。
连见过沙场喋血，尸山人海的颖妃也忍不住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皇后更是怒气上浮，面色沉沉：
“这……这简直是毫无人性！”
主子打骂自己宫里的宫女内侍是寻常事，虽然不光彩，可这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
可还没有哪个主子打到这种程度的，这简直不是发泄情绪，而是以打骂他人为嗜好的怪物了！
姜若瑶冰冷的目光扫过姜若心的脸，伸手替明荔拢好了衣裳。
姜若心原本正暗自得意的看着热闹，忽然被姜若瑶这寒雪沁骨的一眼看过，身子不由得一抖。
不过很快又朝着姜若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直了直身子扭过了脑袋。
“明荔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怒气沉沉，几乎要维持不住身上的端庄持重。
明荔眼含担忧的看了一眼姜若瑶，姜若瑶反手握住了明荔的手：
“别怕！”
明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伏地说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身上的伤都是华才人和十公主打的！”
有嫔妃挑了挑眉头：
“这可是奇了，十一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宫女都是一身的伤，一个说是十公主打的，一个却是十公主带来指是十一公主打的。你们两姐妹玩的是什么花样呢？”
颖妃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妃嫔，皱眉道：
“你们两方如此各执一词，倒是难以分辨……”
“有什么难以分辨的，十公主这头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看，十一公主都不像是无辜被害的啊！”
有贞贵妃的麾下之臣急巴巴的开口，想要直接将姜若瑶苛待宫女残害姐妹的罪责定死了。
明荔一听这话急了，忙磕头道：
“奴婢知道宫中有刑罚可验话中真假，奴婢为证清白愿意受这刑罚。”
“这……”
颖妃面色一松，但旋即又皱深了眉毛。
明荔口中可验真假的刑罚乃是将人放在宫中一百八十道刑罚里一一受过，若是皮开肉绽到连人都认不清了仍旧还不肯改口，那便可以判定为她的话是真的。
这刑罚说是如此，却并没有能验证出真假的先例。
一是那刑罚既多又狠，鲜少有人真的为了清白去承受这法子。
而是少有的几个被迫上刑罚，都不得生还。
别说一百八十道刑罚一一受过了，那几个人连前十个都没能熬过去，尤其是滚钉板那一道，活生生拉下来好几个血人。
“不可！”
姜若瑶面色苍白，双唇死死的抿着。
“十一殿下舍不得你这宫女，那您可就没法子自证清白了！”
先前那妃嫔冷嘲热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