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在眼里，当即无语。
他们现在离宴会厅并不远，外面吵吵嚷嚷的，仔细听也不是听不见，可这两个人，好像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里。
厉曜靠在走廊墙壁上，薛名臣就站在旁边，大多是厉曜再说，薛名臣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接两句话，两个人说话声音很低，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
唐潜他们大致听了两句，也都是关于乔念跟薛家那些事情。
至于薛名臣，没什么心思管其他的，厉曜的事情他也并不在意，只是想知道，厉曜到底能不能从乔念那边问道关于莫茹的消息，所以不管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以至于唐潜跟李孜都上来好一会儿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旁边又人。
抬头看过去，蹙着眉，视线落到走在前面的唐潜身上，最后，又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李孜，一时间，哑然无声。
厉曜没听见他说话，眉心不自然的拧了拧，转头看向他，刚想说什么，也察觉到他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顺着视线看过去。
眉心不自然的拧了拧，嘴角牵着一抹尴尬的笑：“你们两个怎么上来了”
唐潜与李孜他们家不像厉曜与薛家来往那么频繁，上一辈人交情就淡淡的，到了他们这一代，就更没什么来往，过来也只是顺应人情，走个过场。
跟薛名臣就更没什么交情了。
所以刚才薛名臣看见他们，都未见得认识，所以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对厉曜，两个人就放松多了，更何况，原本也是因为乔念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敢贸然开口，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宴会厅，又见四周没人，才稍稍走进一些，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不解：“乔念原本就跟薛颐有些不对付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带她到这儿来也是为了两家的交情吧？”
厉曜牵了牵唇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接话。
唐潜舒缓了一口气，这才又继续道：“乔念在下面都快给薛颐难为死了，你还在上面悠闲？”
他话才说完，厉曜还没说什么，薛名臣倒猝不及防的笑出声来了。
唐潜：“……”
李孜：“……”沉舒了一口气，无奈的冲着别处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话的这是！
当这人家亲哥的面儿说人家妹妹难为他好朋友的老婆？纵然知道他们都想着厉曜与乔念，这话也未免有些过分偏袒了吧？
李孜明显想的多一些，所以刚才也是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但唐潜才不管那些，素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才不管眼前站着谁呢！
然而，薛名臣不开腔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刚才那一声冷笑，叫谁看，都觉得是看不过去要提他妹妹主持公道呢。
唐潜素来不喜欢薛颐，跟薛家的交情也不足以他考虑什么，再加上性格素来如此，薛名臣不爽，他就更不爽了：“你笑什么笑？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家怎么宠薛颐，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没得外面的人也要跟你们一样宠着好吗！”
“厉曜跟乔念结婚那么长时间，你又不是你知道……”
然而，他这话才一开口，薛名臣就立刻打断：“这个我确实也是才知道不久。”
唐潜：“……”
顿时被堵了个面红耳赤！
说起来，他们也知道没多长时间，甚至后来这两人的关系在圈内人尽皆知，外面也每一个人多说什么。
知道前段时间纪北过生日，厉曜与乔念才正式以夫妻的名义参加活动，同时，也相当于是昭告天下了。
算算时间，到现在都还不到两个月呢！
但唐潜总觉得，薛名臣应该知道的更早一些，而厉曜也不至于一边跟乔念在一起，一边跟薛颐不清不楚的。
然而，薛名臣见唐潜无话可说，也就没在说什么了，嘴角敛着温和的笑，语气缓缓的，转移话题道：“再说了，就算下面站着大半是我家的人，乔念也没吃亏啊，从小到大，薛颐可没挨过谁的打！”
唐潜：“你……”眉心紧紧拧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都知道了？”
薛名臣没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厉曜，随即道：“你先跟他们一起下去吧，我去看看我们家老爷子。”
“恩。”厉曜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唐潜他们，眼眸微深，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走吧。”
说完，也不管他们，直接下去了。
唐潜一时间犹如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孜，他也是半斤八两，正迷糊着呢。
他们虽然跟薛家牵扯不多，但帝都里有名有姓的达官显贵，却没几个不知道莫茹的事情，久而久之，薛家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龙潭虎穴。
厉曜跟薛家其实没有太深的往来，主要是与他们家老爷子以及薛名臣熟悉一些。
但据说因为当初各自立场不同，渐渐就分道扬镳了，毕竟厉家只是在商界地位卓着，军政界几乎没什么交情。
其实当初厉曜在军政界的前途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退出了，之后跟薛家来往也淡淡的，薛名臣更是一直在军政界打拼，两人也没见有什么来往。
一直到现在，厉曜忽然造访。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却不想乔念也是他算计的一环。
所以，唐潜跟李孜哪儿看的明白了。
他跟薛家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们本身就看不懂，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无论厉曜做什么，乔念始终是被庇护的那一个，可现在乔念直接被摆在了前面当枪使……
无论怎么看都叫人觉得匪夷所思呢！
然而，他们这些大佬的思维境界从来都不是他这种凡人能揣测的，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跟着厉曜下去。
宴会厅里，乔念都快成了众矢之的了，之前只有薛颐跟薛家老太太，现在又多了薛颐的父母。
旁边的宋媛看起来气定神闲的，其实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念身边没什么人，除了一开始站在她旁边护着她的那位，跟唐潜他们家有些交情的太太之外，她现在简直像是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一样。
厉曜从旋转楼梯下去，拧着眉，也没见有多不悦，眉宇里凝结的更多是不解：“怎么了这是？”
他一开口，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便都移到他的身上，唯独乔念。
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反正就是不看他，眼眶红红的，满眼的克制与心酸。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太太厉曜认识的，姓林，家里做餐饮的，跟唐家走得比较近，听话跟莫家来往也很频繁。
只是出了莫茹的事情之后，之前的人莫家大多不怎么接触了，平日里也不见参加什么社交活动。
之前的事情，说白了是莫家与薛家的私事，外人也不好跟着搀和，且都是成年人，各种利益盘感错节，也不是一句对错就可以让人干净利落的划清界限的。
大概也是因为跟莫家的那层关系吧？
所以这位林太太才会在这个时候站在乔念这边。
不得不说，厉曜是有些欣慰的。
他自小生活在一个看似完美，但却十分冰冷的世界，周遭的世故温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为他所知甚至理解的。
但现在，他能明白，并且理解，甚至……感激。
相较于乔念的委屈克制，林太太则对厉曜的出现表现除了极大的欣慰与解脱，差点脱口而出：“哎呦，你可算是……”
然而，才开口，便被薛家老太太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其实她也是没办法。
如今这个世道，虽说谁也不能真正一手遮天，但仗着家大业大，背地里做点什么事情，小打小闹的给点刁难，也不是什么困难的的事情。
林家到底比不上厉家，可以明目张胆的跟薛家过不去，也不知道她像刚才那样护着乔念，会不会给家里造成麻烦。
所以，关键时候还是得适可而止。
而且厉曜已经来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再对乔念怎么着了。
厉曜从楼上下来，与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走到乔念跟前。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对于此刻的境遇两个人都还算得上是心知肚明，但看乔念红着眼眶，眼睛里积满了泪水的样子，厉曜还是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
“怎么了？恩？”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温软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还能怎么了？
在场的人，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要清楚的人。
也不是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这句话不可，而是连他也看出来了，乔念是真的委屈，不是所谓的为了配合他演戏！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委屈呢？
自己没料理干净的事情，要借着她的手彻底做个了断，可这些事情摆在她面前，对她无疑也是一种伤害。
“好了。”他小声安慰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说：“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