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江游长长舒了口气。
开灯容易关灯难。
此刻灯光消散，禁物功效一同散去。
禁地规则重新恢复，黑色笼罩住整座山脉。
黑王几乎肉眼可见的恢复状态。
它冷冷的看了眼江游，一跃而起。
大敌当前，它暂时选择放下和江游的恩怨。
同一时刻，江游也跃至空中。
二人一左一右，一个化作暗影前冲，一个影雾弥漫，呈现包夹之势朝紫瞳攻去。
面对进攻，紫瞳仍然没有太多动作。
瞳种便是如此，大部分就是往那一站，眼珠子瞪向敌人。
少有那种，挥着拳头打上来的瞳种——
江游眼睛一点点瞪大。
眼球组成的，鞭子一样的身躯直接抽在他胸膛。
它化身成为一条恐怖片走出的超大型蠕虫！
你一眼珠子，怎么还有二段形态啊！
江游骂骂咧咧。
胸前暗影裂解开大片，露出下方同样产生裂纹的肌肉。
他从深坑爬起。
晃晃脑袋，勉强站立。
六阶，还是五点五阶？
江游分不清，反正他知道，这鬼东西很棘手！
上前，交战，再落下。
他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除了他，还有大量影种上前，被打散的爆开。
有的能造成微弱伤害，有的则坠入地面后死去。
影种阵亡，身上暗影消散，污染向四周溢出。
而这些暗影又隐隐受到牵引。
江游心头微跳。
这种强烈熟悉的共鸣感，令他整体视线都产生了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的黑色线条仿佛找到倾泻口，全部朝他涌来。
舒爽酥麻感让他情不自禁发出些微呻吟。
但很快，这种舒爽就产生了变化。
他本身处于四阶最上位，理论上体内能量积攒到了这个阶段的尽头。
再想要积攒，就要突破桎梏，能力觉醒。
怎么觉醒，江游尚且一知半解，于是这些庞杂而众多的暗影污染在体内疯狂堆积！
江游面色微变，右脚轻震，暗影自脚下向外扩散。
能量多小问题，用出去就好了！
暗影场域向外扩散，几乎将整个盆地塞满。
如此大范围，江游对暗影的操控难以做到多么精细。
不过足够了。
他右拳握紧，半秒后……一条影龙自脚下腾跃而起！
空洞瞳孔中不含任何感情色彩，整体龙鳞龙身都较为粗糙。
在江游操纵下，它径直向空中紫瞳飞去！
原本正在和黑王战斗的紫瞳突然间身躯收缩，视线直勾勾锁定住那条影龙！
它气势开始变化，愤怒与杀意全然爆发而出，连黑王落在身上的攻击都不再去管！
它调转方向，蠕虫身躯径直撞向影龙！
挥出此技的江游愣了一瞬。
能量过剩无从存储，于是他试图进行输出，顺其自然的勾勒出这条影龙。
与此同时，脑海中翻滚的画面片段越发清晰，呐喊声与厮杀的怒吼回荡……
这招“影龙”，是影种曾经的技能？
来不及多想，双方正面相撞——！
天雷勾地火，在此刻战场中心爆发。
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令紫瞳有多痛恨，它那暴怒情绪都快要化作实质，若非没有牙齿，它怕是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将这东西一口咬碎。
短暂延迟之后，撼天动地的声响向四方扩散。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打在身上，半人身高的石块被撕裂成粉碎。
江游身上涌现多条暗影触手，插入地面将身形稳住。
待到风浪小些过后，他抬起头。
迎面一条眼珠子蠕虫就砸了下来！
我打个屁！
江游瞬间消失，出现在百米开外的崖壁上。
崩解痛楚一直蔓延到灵魂深处，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向里坍缩。
一整座山头被硬生生轰碎。
江游便被掩埋其中。
噗通！
他心脏震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
少年喘气幅度以及心跳频率渐渐加快，瞳孔放大，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现！
——
无数影种排成长龙，宛如修建长城时征来的力工。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它们在建造一个庞大的眼球建筑。
每一只影种都可以充当“血丝”，“瞳孔”等部位。
在四周一枚枚眼眸注视下，影种被驱赶着前赴后继钻入那建筑。
它们成为了柴薪，用以点燃属于瞳种们的图腾。
万千的影种不敢展露反抗情绪，只要它们露出一丝异常，就会遭到瞳种使用能力，当场蒸发消散。
画面一直重复。
时间推移。
直到有一刻，一名影种没有选择跟随队伍前进，而是振臂高呼。
战争就此开端。
……
而后是第二幅画面。
两军交战，百万大军相撞，场面惨烈无比。
无数光束横飞之际，一条影龙自云端降下，一头扎进瞳种大军，横冲直撞，将无数瞳孔打爆。
它大嘴一吸，吞噬敌人的躯体，残骸入腹，龙眸越发明亮，每一片龙鳞的色泽也更加丰富，看起来就像是要长出眼睛。
它吃的越来越多。
最后部分鳞片完全成型，正中央出现一枚眼球，爆射出视线。
或是精神冲击，或是念动力，总之，这些都是瞳种本身的力量！
无边暗影幕布升起，覆盖整座战场，遮蔽日光，也直接令瞳种们的实力削弱数层。
这场大战，极其震撼。
——
两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而过，全然是影、瞳二者之间的恩怨史。
可惜没卵用。
现如今一个瞳种都搞不定，曾经再辉煌又能怎样。
江游迷迷糊糊从废墟中睁开眼。
暗影形态被崩的瓦解开来。
层层叠叠的砖石碎块挡在脸前，堆的很严实。
他用了些力，发觉手脚都被重重压着，根本使不上劲。
他不知晓接受记忆用了多长时间。
不管多长时间，战场之上，二十分钟，十分钟，都足以影响战局。
此刻，山峦震动频率已经小了许多，不知是战斗结束，还是埋得太深，影响了他的感知。
身体每一寸都近乎崩解碎裂，这种全新的疼痛感他少有体会。
费尽力气汲取着空中暗影，他缓慢进入暗影形态。
顺着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向外流淌。
片刻后，江游从两块石头的夹缝中冲出，踉踉跄跄稳住，暗影形态忽明忽暗——
整个黑山盆地沦为废墟。
山脉坍塌瓦解，大地之上到处可见影种尸体，以及密密麻麻的裂纹。
崩解力量恐怖难当，何况还有等阶压制。
大周有最顶级的巡夜人们围猎神眷，显然黑山没有这个资本。
数量再多的三阶四阶，只需一招便可碾压。
曾经的影种，沦落到这般境地，当真让人唏嘘。
江游拍拍脑袋，他感觉自己思绪有些不受控的正在狂乱翻滚，脑海中的刺痛影响了思维能力。
貌似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江游后知后觉想到。
不……异常不只局限于大脑。
还有身体里的暗影！
双眸中朦胧之色愈发浓烈。
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状态。
如果意识再清醒些，他就会发觉，体内的每一粒细胞似乎都在颤抖，鸣响！
少年低下头。
周身，一缕缕影雾环绕！
心脏震响，噗通一声，江游单膝跪地。
他的心脏产生波动，跳动一次，便有波动扩散一次。
一声、两声。
面目陷入狰狞，身躯逐渐缩成一团。
半座黑山的暗影，缓缓沸腾。
一缕缕黑气自他身体向上飘扬。
觉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