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象想了一下。
“师公，这确实很不公平，我辛苦劳作，凭什么到最后连土地都没了？
这样的地主，实在该死！！”
“该死？”
楚浩摇摇头。
“这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了。”
“如果你是地主，你会觉得自己该死吗？
肯定不该死。
不止你觉得不该死，我觉得他们也不该死。”
啊？？？
李象被楚浩给说糊涂了。
这样可恶的地主，抢夺百姓的土地，难道还不该死吗？
看着疑惑的李象，楚浩继续说道：“这个其实很好理解。
只要你的身份转变一下，就能解释了。
你现在就是地主。
现在你们的土地都受灾减产，但是你家因为有余粮，所以你并不担心。
但是你的邻居担心。
因为他家没有余粮。
所以他来找你借粮食。
如果你不借给他，你就会饿死。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借，那就相当于间接的害死了他们一家人。
在你看来，即使这一家人失去了土地，但是起码你们活下来了。
这总比死去要好的多。
你借给他们粮食，那也是为了救他们。”
“但是，你也担心粮食收不回来。
毕竟你借出去的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粮食收不回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同样也有一大家子人人要养活。
所以你就需要你的邻居用东西来做抵押。
这样起码有一个保障。
不至于让你收到损失。
这很好理解。”
李象点点头。
好像确实是这样。
自己借粮食，还真是在救人。
但是救人，也不能让自己受损失啊。
自己又不是神仙，同样需要粮食。
“可是第二年，依然是灾年。
你的邻居粮食还不上。
所以你就收走了他的土地。
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你要他的土地，只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粮食的损失而已。”
这………
李象彻底的被楚浩给说懵了。
这也没错，那也没错。
那到底是谁错了？
旁边的李承乾，理解能力要比李象强大的多。
楚浩对话，让李承乾犹如醍醐灌顶，直接愣在了那里。
身为大唐太子，李承乾当然知道土地兼并。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王朝的后期，都非常大严重。
甚至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可是他对这个现象，一直都看不明白。
可是没想到，如此复杂的问题，被先生短短的几句话就给解释清楚了。
简直了。
“师公，既然都没有错，那为何到最后，会出现不公平呢？”
李象实在不明白。
既然大家都没有错，那就不应该会出现错误啊。
楚浩呵呵一笑。
“之所以出现这种问题，其中的根源，就算是小农经济的不稳定性。
小农经济的稳定性，是非常差的。
抵御风险的能力十分脆弱。
遇到灾害的时候，百姓几乎就没有自保的能力。”
这种问题，就涉及到李象的知识盲区了。
他连小农经济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听师公的话里的意思，似乎他们大唐现在，就是这种小农经济。
“师公，那这个问题，岂不是就无法解决了？”
楚浩摇摇头。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困难。
只要多一个中间关系，就可以很好的解决。
这个中间关系，一般就是管理者。
放在历史上，那就是朝廷。
不管是管理者还是朝廷，只要他们足够作为，对粮食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再分配，这个问题，其实是可以得到极大的缓解的。”
这一点李象是理解的。
他们老李家，不就是这个中间关系吗？
可是，如果出现灾荒的话，朝廷的粮食也会不够。
到时候，怎么分配？
“师公，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朝廷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呢？
毕竟既然是灾年，那朝廷又何来粮食？”
李象觉得这个问题是存在的。
历朝历代，只要出现灾荒之年，就会死人。
而朝廷的粮食，似乎总是不够。
楚浩看着一脸严肃的李象，心里十分欣喜。
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个问题，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
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
楚浩对李象说道：“大孙啊，你说的这个问题非常好。
但是又一点你忘记了。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灾害的。
就比如说我们神州。
神州疆域千万里，无限辽阔。
这么大的地方，总不会同时出现灾害吧？
正常情况下，灾害在同一时间，只会在一个地方，或者几个地方出现。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做出协调。
从没有受灾的地方运送粮食到受灾的地方。
使得灾区的百姓，能够渡过最为困难的时刻。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是，这个天下，必须是统一的。
如果天下四分五裂，那么这个办法就无法实行。”
“这是天下百姓的必然选择。
天下百姓为何那么渴望天下统一？
除了止兵戈之外，还是因为这样能给百姓多一层活下去的保障。”
“历史上江山的统一和分割，轮回出现，一直没有停止过。
一个王朝到了后期，百姓无法活下去，各地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造反。
诸侯并起，天下大乱。”
“而战乱之后，总会有一个强力的人物出现，消灭诸侯，一统天下。
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
天下百姓渴望统一，所以这个进程，就一定会出现。”
李象还年幼，对楚浩对解释一知半解。
但是旁边的李承乾，已经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所有人的解释，都说是上天的安排。
因为所有人，都无法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
但是今天，楚浩却给出来一个朴素而合理的理由。
那就是百姓。
而且，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象抿着嘴想了一下。
“可是师公，你说的这个办法，古以有之啊。
历朝历代，朝廷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啊。”
李象有点儿不明白。
任何一个王朝，在其统治的疆域内发生灾害到底时候，朝廷都会赈灾。
大量的粮食都会运送到灾区。
这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