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了一间接近半废弃的实验场,并没有看到着名的讲师X。当时我就起疑心了,但是‘那群人’一直在不断安慰我,再加上我对证明自己、回母校打脸众人的渴望,鬼迷心窍之下留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实验场的人走完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呆在那里。就这样,又过了三个小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肚子又饿了,那时候我才开始害怕起来,走到实验场门口想要出去,却发现这里所有的门、窗都已经锁上了。”
“真是一群可怕的人。”牧阳道,“看来他们不仅想要在肉体上消灭你,还要拿你做实验。”
K先生:“封闭的空间内部开始释放一种淡黄色、有些香甜的气体。我是研究系念力师,我知道,那是介子弥气,具有催眠效果,吸多了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在叙说这一段时,K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可是牧阳知道,三十年前那个天真无辜的少年当时是何等绝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滑入深渊,却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我开始憋气,可是我又能憋多久?我不小心吸入了介子弥气,开始感觉昏昏沉沉。当时的我害怕的涕泪交加,跪了下来,请求那群人放过我。我知道,我只要睡过去,这辈子都醒不过了。”
“我一个人在实验场喊了半个小时。我知道,在我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一定有探头看着我。”
“可是三十年前,根本没有人理会我,理会一个少年绝望的喊叫。相反,实验场内介子弥气的释放速度越来越快。”
“为了活下去,我砍掉了自己的手、脚,用剧烈的痛楚唤醒自己的意识。可是这又能支撑多久?我一刀一刀砍在自己身上,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所有意识,在绝望和迷茫之中昏睡了过去。”
牧阳很想知道,当年的他最终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顺便看了一眼K先生的手脚,很完整,也没有移植痕迹。他根本就砍断过自己的手脚。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K先生叙说道,“也因此,我以一个清醒的意识,进入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传说中的梦境世界。”
“当然,和你这种能够随意夺取他人身体,堪称梦境之主的怪物一比,我只是无边梦境世界的一个过客罢了。”
“过奖了。”牧阳道,“我的夺舍之术,也是受到许多限制。”
“还是说说吧,最后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我不觉得‘那群人’会好心把你放出来。”
K先生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放走我。在我昏迷之后的数个小时,我已经失去了实验价值。他们点燃了整个废弃的实验场,将我烧死在了里面。”
牧阳:“我有点弄不懂了,如果当时的你已经死了,那现在坐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是谁?”
“是我。”K先生道。
牧阳仍然没能弄懂,他决定选择换了一个询问方式:“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三个小时之后烧毁了实验场,将里面的你一起烧死的?”
“因为我就在一边看着。”
“昏迷的你看着你的尸体被人烧毁?”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牧阳:“……”
聊天聊到这里就有点尴尬了。
幸好K先生换了一个角度解释:“我的意识进入梦境世界之后,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公主裙、提着西洋剑的奇怪小女孩,她初是跑上来捏我的肚子。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进入的是梦境世界,在陌生环境极度惊恐之下,踹了她一脚屁股。那个小萝莉倒在地上之后,反应比我还大。惊讶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能看见她?”
“梦境中的小萝莉?”牧阳第一个反应是小羊。
难道三十年前小羊就在另一个梦境和K先生相遇了么?
可是小羊也说过,自己是她梦境世界穿越第一个遇到的能和她对话的人。
也或许……梦境世界不止穿梭一个萝莉?
这一切都是新的谜团,到时候自己回到废星梦境,要抓来小羊好好拷问一番。
K先生没有注意到牧阳眼神的变化,继续娓娓道来三十年前那场悲剧:“在我意识到她并不是什么怪物之后,慢慢放下了警戒,和她交谈了起来。小萝莉的本性不坏,甚至有些天真可爱,但是满嘴都是我听不懂的怪话,什么梦魇、异神之类……”
“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不一致。那时候现实只过去了两小时不到,在梦境中却像是两年一般。”
“终于有一天,小萝莉问我,她要走了,要去其它梦境世界冒险,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当年的我只想回家,于是拒绝了她。小萝莉说有办法送我回去,但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了。”
“我虽然在这两年和她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但是对家的思念还是战胜了一切。”
“她问了我三遍,我都坚持说要回家。她有些失望,却也最终兑现承诺,完成了我的愿望。”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野猫,蹲在树上。在我的下方,一群黑衣人正在往实验场里倒汽油,我绝望地看着昏迷的‘我’就躺在那里,被熊熊烈火吞没了。”
牧阳立刻反应过来:“小萝莉借给了你‘夺舍’的力量,让你夺舍到了一只猫上面。”
K先生:“赵构思,你的夺舍次数有限制吗?”
“没有。虽然有严苛的条件,但是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发动无数次。”
K先生:“而小萝莉借给我的夺舍的力量,除了附身到猫身上之后,只能再使用一次。”
“变成一只猫的我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在看到‘我的尸体’被烧得干干净净之后,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具躯干之中了。夜深了,我迷茫地行走在无人的大道上。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年轻的酒鬼躺在路中央。”
“当时我心想,可惜我只是一只猫。若是能再做回人,就是变成一个酒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的视角又转移到了酒鬼身上。我明白过来——现在我又夺舍了这个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