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计划赶不上变化。”恩斯特唉声叹气，“那帮神神叨叨的巫师果然不靠谱，差一点就认错人了。”
罗也沙琪冷静地说：“不要那么轻易下结论，巴维尔未必不是预言中的一环。”
恩斯特琢磨了一下，很自然地抄手过去：“你和莱卡大师出现在巴塞托斯，绝对不简单，也是受了指引吧？和我说说呗。”
啪！
眼看狼爪就要迂回揽到腰上，黄金矮人眼疾手快，胳膊一抻，把魔族游侠的爪子撞到一边。恩斯特嘿嘿直笑，也不气馁，将曾经在血族城堡做客的经历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巫师预言所指向的灵魂问题。
“巴维尔的灵魂出了问题，但他的本来灵魂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导师的判断不会出错。”罗也沙琪皱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但庄林……他会是预言真正的主角吗？”
白天，当庄林脱口而出不会喝酒的时候，两个人就知道出了岔子。谈话进行了三个小时，庄林——或者说披着庄林·乌力格的躯壳，灵魂却已经被来自未知之地的某物占据，主动坦白了一切。庄林前两天就因为一场酗酒而猝死了，随之一个陌生的灵魂迷迷糊糊借尸还魂，由于庄林猝死到灵魂夺舍的间隔时间太短，所以别人没发觉异常。只有“庄林”自己知道，他不属于这个地方。据“庄林”交代，他来自宇宙的另一头，由于他的家乡和维德物理规则都不一样，所以他不能确定是因为维德和家乡太过遥远，还是来自不同宇宙，只能含糊说是“宇宙的另一头”。当“庄林”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不再年轻，满身疾病，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劲儿发傻——这是正常的，任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保持淡定。
而恩斯特在此时此刻恍然若失：庄林的情况才是符合巫师预言的，巴维尔顶多算“半成品”，到底是相信预言，还是坚持一开始的选择？
也是直到这时候，罗也沙琪才把自己来巴塞托斯的原因和盘托出。和恩斯特差不多，她也是因为一个预言跋山涉水而来，这个预言是莱卡告诉她的，至于预言的源头，是莱卡自己占卜，还是从他处得知，罗也沙琪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维多利亚集团高层一直有一个传言……”黄金矮人吞吞吐吐地说，“说是预言都来自董事长，是董事长散布的预言……”
魔族游侠摸了摸下巴，努力回忆维多利亚集团的高层信息，这方面对外公开的不多，保持着神秘感：“董事长的话……你们的董事长叫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董事长的姓氏是维多利亚，至于他的真名，只有进了董事局才有资格知晓。”
“这么神秘？那莱卡大师有资格知道吧？”
罗也沙琪笑了笑道：“导师是研究人员，并不参与集团运营，虽然地位很高，但她知不知道很难说。”
恩斯特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急着回归正题，他对这个维多利亚集团的老大颇感兴趣：“外界传言很多，分不出几分真几分假，我想从你嘴里听听董事长的经历。”
“关于董事长的事情，那可以说的太多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且我所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罗也沙琪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星光，可见对董事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
“说说，说说。”恩斯特撺掇。
维多利亚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庞大的、令人敬畏的商业帝国的掌舵者，至今连性别都是机密，其崛起经历堪称传奇中的传奇。据说，董事长的崛起时间在三十年前，那也是五十年战争的中期，都影污染区还没有大规模扩张，全球各处仍有星星点点没有被军阀控制的村庄城镇，它们被废土隔离，互不通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董事长在某个小镇的面包作坊当学徒，浑浑噩噩地活着，随着周边的废土污染蔓延，小镇的空间也一再压缩，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秩序在达到临界点后失控了。人们陷入最后的狂欢，以及释放内心深处最本质的邪恶，那是整个小镇离末日最近的一次，可怕的不是废土污染，而是人心。
董事长就是在这种险恶的局势下站了出来。
三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找不到那段历史的详细记录，毕竟一座弹丸小镇发生的事实在不足以载入史册。虽然很多当事人还在，并成为了维多利亚集团的管理层，但有关部门对那段峥嵘岁月一直是三缄其口。不过，只要知道董事长顺利说服大家，用强力手腕整顿秩序就行了。再之后，一群人离开小镇，从废土里趟出了一条路，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终于历尽千辛万苦，他们成功抵达一处安身之地，并开始从无到有垦荒建设。那时候，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因此建立起来的维多利亚集团会在三十年间蜚声世界，期间所经历的挫折痛苦，包括军阀的侵略，他们都挺过去了，也就迎来了曙光。
“董事长是人类吗？”恩斯特听完故事问。
罗也沙琪迟疑道：“应该……是吧？”
恩斯特瞟了她一眼，后者耸耸肩：“许多元老都是人类，董事长应该也不例外。”
“这样的传奇人物，任何事情在他们身上都可以是例外。”恩斯特笑了笑说，“听你讲了半天，我算听出来了，董事长是大搞神秘主义啊，这是营造氛围，准备转变成为一方争霸势力吗？”
没想到黄金矮人这次很果断地摇摇头，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不可能，董事长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这么确定？”
“那应该是十五年前，维多利亚集团已经站稳脚跟，并在各个军阀之间左右逢源，以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军事体系。这时候就连元老们都有心思对外扩张，不再满足于做军火商的中间角色，但董事长再度动用强硬手腕，一力压下了所有叫嚣扩张的声音。直到今天，或许还有人不满，但只要董事长还在，他们就不敢发表意见。”
恩斯特挠挠头：“那我就想不通了，既然不想着争霸，非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干什么？”
罗也沙琪瞪了他一眼，哼哼道：“董事长就是不喜欢抛头露面，低调，低调不行吗？”
这也是一种可能，毕竟人和人不一样，像恩斯特要是打拼下了庞大的家业，恨不得满世界嚷嚷去，而不是披上神秘面纱，非把他难受死不可。于是他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继续讨论刚才的事：“巴维尔和庄林……两人之间总有一个是我们的目标，不如分开行动，我负责庄林，你负责巴维尔。”
罗也沙琪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巴维尔这个人不错。导师也说过，预言不一定准确，如果只靠预言就行，我们也没必要努力了。”
“现在计划没有变化快，总是需要选择的。说实话，相比庄林，我也喜欢巴维尔，可这时候就得摒弃个人观感，大公无私才是对的。”恩斯特正义凛然地说。
“大公无私？”这回换黄金矮人瞟过去了，“你先把伙食费交了再说，现在你和乌力格家的两个孩子吃的饭都是我出的钱！”
恩斯特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嘻嘻一笑：“谈钱多伤感情！我们还是谈谈感情吧，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要不咱们处处看看？”
夜色深沉，巴维尔水喝多了，被憋醒之后爬起来到门口放水，还没解开裤带，身边一道黑影从上而下坠落，劲风扑面，带起灰尘一片。巴维尔被吓了一跳，差点在裤子里尿出来，还以为夜里见鬼了。就听地上一声呻\/吟，恩斯特躺在那里，目光呆呆地望着屋顶，顺着他的目光投去视线，巴维尔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金色闪过。他也不知道这是搞哪出，可能魔族有自己的风俗习惯，低头问：“要拉你一把不？”
恩斯特保持高深莫测地状态，缓缓摇头。
巴维尔只好离远一点放了水，回来看他还躺着装尸体，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回屋继续睡觉。等他走了有段时间，恩斯特才拍打着尘土直立坐起，对没有得逞挺遗憾的，好在对方也不是太生气，要不然以矮人的暴力性情，就不是扔下房顶这么简单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安希扎娜已经做好了一大家子的饭，而且格外丰盛。恩斯特进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有高岭炖肉，马上把目光放到罗也沙琪身上。高岭炖肉是山地矮人的传统美食，做法也简单，就是兑满水，扔进一袋子锣莎肉，素菜选用高岭上的红菜或者长条笋，再把佐料撒够，然后就是大火猛炖。
很粗糙，很暴力，很符合矮人的特点。
恩斯特坐下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炖肉，看肉块都煮烂了，可见安希扎娜是起了很早开始忙活，不禁感叹道：“真幸福啊，我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