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巫师的两个预言
修缮了第二座墓地之后，老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还生了一堆火，示意探索队围过来。
这是要听长辈讲故事？巴维尔一边想，一边看安达鸿克的反应。
精灵游侠是这支探索队的最高长官，巴维尔看过来也正好碰上他的眼神，两人对视片刻，那边小艾已经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巴维尔被她一扯也不由自主跟上。安达鸿克一咬牙，给最靠近自己的士兵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那士兵会意，借着掩护脱离队伍，悄然隐没在夜色之中。
老人可能没注意，也可能注意了不在意。等人都围上来后，老人老树皮般干枯皲裂的两只手拢到火堆上取暖，不管众人表情各异，自顾自地开口了：“基洛克当年功成名就，一时四顾茫然，在协助解散大陆联军后，多次表达了隐退的意愿，但世间之事多数不如人意。基洛克声凌浮云，百万大军皆视其为精神领袖，想退而不可退，直到晨星病故的消息传来，他坚决辞去了所有职务，到白银山为晨星守墓。临终前，基洛克托我将他葬在奥秘山脉脚下，我问他，为什么不葬在晨星旁边？他说，他和晨星无名无分，生前已是诸多流言蜚语，他和她虽然情深义重，但终究不曾结合，恐世人非议。我遵照了基洛克的遗愿，将他葬在奥秘山脉脚下，每隔百年来扫一次墓，并为他和晨星修缮墓茔。”
小艾首先惊呼出声：“前辈，难道你就是基洛克的忠诚战友沙星？”
沙星，随着时间的长久流逝，已经很少有人能记得这个名字，在基洛克的光辉之下，许多人的事迹也被忽视了。小艾提到的名字除了安达鸿克大为动容，巴维尔和其他人没一个有印象，都等着解释。
“沙星，传说弑神战争年代与人类剑圣基洛克并肩作战，经历过教廷联军的围剿，也经历过与龙神卡迪亚修斯的战斗，但从猎杀龙神之后，沙星的身影就再没有出现过。”小艾对其他人说，一边说一边观察老人的反应。
老人表情不起波澜，只是在小艾说到猎杀龙神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物是人非，没什么好说的。”
小艾道：“前辈，您真的是‘奇迹之龙’沙星？”
探索队人人骚动，奇迹之龙！果然眼前的老头是向来见首不见尾的巨龙一族吗？
老人叹道：“那是一个所有人慷慨激昂的年代，也是一个荒唐透顶的年代。”他没有否认身份，“所有人向着一个目标前进，只是为了争取自由的地位，无数人为之努力，无数人死在路上，直到最终的胜利到来。而在其中，最痛苦的不是受伤，不是死亡，也不是背弃信仰，而是要面对信仰的根源——曾经顶礼膜拜的神明！”
众人默然。
小艾喃喃道：“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度沉默的安达鸿克开口了，“你可能在敌对阵营看到自己的朋友、兄弟、姐妹，只是因为信仰的不同。”
老人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们痛苦，但我们仍要战斗！我们知道我们膜拜的神明是奴役凡人的罪魁祸首，那我们就不会甘愿为奴！”接着他用维德古语唱起了一首热情洋溢的歌谣。
……
听吧！
那是不愿为奴的凡人发出了愤怒吼声！
看吧！
那是不愿为奴的凡人举起了剑戟刀枪！
新世界的曙光就在前方！
五大陆，四大洋，
所有不愿为奴的凡人起来吧！
神明在凡人的怒火面前如同尘土！
我们将用双手创造家园！
我们将用双手制造翅膀！
谁也毁不掉凡人的家园！
谁也折不断凡人的翅膀！
在那壁垒之上，
就是我们的理想之邦！
……
歌词直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白山纪元前期乃至远古时代只留下一鳞片爪的记载中，别说各种文学体裁了，就是史官着史，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儿硬是反复咏叹、各种比喻，所以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不是贵族做不了文学家，不是文学家做不了史学家。只有贵族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接触到众多的资讯，开拓了视野想象力才能丰富。
“是民谣吗？”小艾问，只有“没见识”的老百姓之间才会流传通俗易懂的谣曲谚语。
老人摇了摇头道：“是基洛克做的词，晨星谱的曲。”
巴维尔趁机感慨了一句：“果然还是打仗的元\/帅最了解底下人的心。”这要换成纯粹的文学家来写，指不定各种文学手法以及晦涩的暗喻就出来了。
老人看看他，冷不丁道：“你身上有凤凰的气息，那你就是来自这个宇宙之外的人了？”
巴维尔惊愕之下指着自己说：“老爷子，你看我不像维德人吗？”
安达鸿克则是心中一动，莱卡曾和他、萨冰娜透露过预言的事，加上维多利亚集团内部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老人这么一说倒有点意思了：“前辈，龙族也信预言？”
“信则有，不信则无。龙族和凤族一样，都有自己的信仰，但随着八千年前的战争落幕，这种信仰只是维系着族群的团结，已经成了一种象征，权威性大大降低。”老人沉吟了一下，环顾一圈问，“你们知道摩尔曼哥罗德吗？”
“大巫师摩尔曼哥罗德？”小艾确认，见老人点头便说下去，“当然知道，十大英雄嘛，不如基洛克出名，也是名声响亮。”
这个名字巴维尔也了解了，大巫师摩尔曼哥罗德，血族出身，参与了弑神战争的最后一战——击杀创世女神“莎琪尔娜拉”。正是摩尔曼哥罗德和晨星、岚烟联手布置了“禁锢领域”，封锁空间，创世女神才无法逃脱，大圣女白山获得机会发动了禁咒，燃烧全部的生命力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据说这条裂缝通往维德世界之外，是维德星球之外，还是维德所在的宇宙之外，那就不知道了。创世女神被打入了空间裂缝，大陆联军底定胜局，开启了白山纪元的新时代。
不过，随后不知哪年哪月出现了罗纳古拉通天塔，由于超电磁场的缘故无人可以靠近，传说层出不穷，有一个版本就是通天塔存放着创世女神“莎琪尔娜拉”陨落之后的遗体，即神尸。这和弑神战争的结局有矛盾，所以是一笔糊涂账，到底创世女神去了哪里，也只有祂本人说得清了。
“十大英雄之间的友谊是战火中结下的，而摩尔曼哥罗德和基洛克的关系最好。”老人慢悠悠地说，“某一次，摩尔曼哥罗德特意找到基洛克，告诉了他两个预言，一个就是白山纪元遥远的未来，会有一场毁灭文明的战争，这个已经实现了。第二个预言，则是救世主的出现，所谓救世主，会有两个特点，一是凤凰的气息，二是来自维德之外，或者说，天之外。”
安达鸿克对巴维尔不算了解，疑惑着看过去：“凤凰的气息我倒是知道一些，巴维尔你不是巴塞托斯人吗？”
巴维尔张口结舌，想编瞎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小艾离地飞了起来，和巴维尔视线平齐，揽住他的肩膀：“他是巴塞托斯人，绝对没错。”
老人静静地注视巴维尔片刻，点点头：“预言不可能完全准确，何况是跨度超过三四代龙族的时间，不过摩尔曼哥罗德信誓旦旦，由不得基洛克不信。”
“前辈想告诉我们什么？”安达鸿克说。
“既然如此，你可以试试。”老人说，他指的是巴维尔。
巴维尔到现在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索性放弃了理解的打算：“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尽力而为。”
老人拿出一块平滑如镜面的石头，上面有两个图案：左边是三角形，右边是正方形。
“基洛克生前留了一批宝藏，就在奥秘山脉，这是开门的钥匙，不过光有钥匙不行，想取得宝藏还有两个条件，就是我刚才说的：凤凰气息，以及天之外的灵魂。基洛克在临终前的一段时间召集了能工巧匠，还有优秀的魔法大师，为的就是做好识别系统，你们之中除非有十名传奇级别的法师，还得是同一系的，不然做不到强行打破门扉。”
探索队士兵听得眉飞色舞，个个双眼放光。巴维尔在老人的注目下去拿钥匙，手指刚碰到石头的边缘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传递五脏六腑，石头也随之亮起一圈彩色光晕，但比较微弱，只有三角形焕发光彩，正方形黯淡无光。巴维尔抓住边角，憋红了脸也没挪动分毫，老人纹丝不动：“你有凤凰气息，灵魂也很特殊，但你不能激活钥匙，就算我给你了，你也开不了门。”
巴维尔挠挠头，回头和安达鸿克、小艾对视，那里面的意思是：能硬抢吗？
小艾瞪了他一眼，安达鸿克则东张西望，不知道这么久了怎么援兵还没来？
“我在进山之前顺手布置了迷宫，是简单的戏法，让树木帮了帮忙，只是想清静一下。”老人说。
安达鸿克脸色大变地同时，一声声鸟鸣马嘶从双月高挂的天末远远传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巴维尔在心里呼叫独角兽，得到的回答是迷路了，米兰派出了潘德为首的五百精锐士兵匆匆赶来，但在白银山外围的森林打起了转，怎么找也找不到方向，时间久了连进来的路都不见了。幸好莫巴沙九头鸟和海赫帝布独角马都有翅膀，罗也沙琪、恩斯特、萨冰娜、潘德、尤吉菲尔等一众高手都乘坐飞行魔兽从天上火速赶来了。
两头高阶魔兽现身白银山上空，老人翻起眼皮，露出一点没掉的满口黄牙，笑声轻松，给出了在他看来相当高的评价：“阵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