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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女娲造人的地方,汇聚了天上地下、古今未来诸多大能视线的地方。

在今天,它再度成为了焦点。

依旧与人族有关,只是主持的人物换了。

不是女娲,而是人族现下的大头领——

允婼!

他从容镇静的负手站在那宽阔宏伟的祭坛上,面对天地,面对苍生,超然绝俗,雍容闲雅。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或明或暗的注视着他。

有的是前来与人族会盟的部族、势力代表,来到此地认购一份人族上市公司的股份,此时用一种奇异的、饱含敬畏的眼神仰视着允婼。

有的是跟人族道路相悖的天庭大罗级妖神,它们站在星空中、站在岁月中,那数量比支持人族的高手只多不少……一个个的,都用充满了深沉恶意的视线窥视着这里,蓄势待发。

妖神是大罗。

大罗则是天。

他们的意志,便是天意,便是大势。

人族走在一条最危险的道路上,要挑战天意,挑战大势,干翻以千来计算的大罗至尊。

既然想背负最伟大的使命,自然也要承载相应的压力。

妖族天庭的大势汇聚着,妖神们的共识统一着。

这一刻,它们的意志是那样可怕,针对人族的杀机尽数演化成最恐怖的凶兆灾劫,于此降下。

别人搞活动,一般都是挑个好日子,不求天上的云朵摆成什么祥瑞异象,好歹寻个晴空万里。

只可惜,这待遇人族是别想了。

祥瑞没有。

凶兆、灾劫,却是一个接一个。

往日里巍峨浩大、神圣庄严的不周山脉,今日倒了血霉。

——真正的血霉!

连绵无穷的血雨,伴着腥臭的气机,看不到尽头,瓢泼着降下,像是要将这片神圣的净土彻底污浊。

它们的存在,似乎是要在无数愚昧又不通晓内情的生灵心中,留下一个刻板的印象——人族为上苍所弃,未来必有血光之灾!

而这,仅仅是凶兆的开胃菜罢了。

当血雨漫天,也浇灭不了人族激昂的斗志,无数族人依旧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诸般事项,恪尽职守,完善图腾大会的准备工作。

便有黑暗席卷而来。

天穹之上,无尽黑云翻滚,填满了全部的视界。

太阳消失了,月亮消失了,星辰也消失了……它们的光辉再也照耀不到不周山这里,照耀不到人族的身上。

光,没有了。

黑暗……是绝望的最好舞台。

恍恍惚惚之间,又有那风在吹。

这风,是阴寒的,是刺骨的,蕴藏了太深沉厚重的恶意,一点点的侵占着身体,又深入到了灵魂。

阴风血雨,暗无天日……黑暗和冰冷,尽情在不周这里肆虐,看不见希望。

一些弱小的生灵,无声无息的便倒毙在路边,失去了生命。

哪怕,它们也是被定义在妖族的概念之中。

可是天生天杀……又如何会在意呢?

只能说投胎的地点不好,时间不对,卷入到了两强争霸的核心战场,死在不经意的余波下。

这是一个璀璨的时代,也是一个悲伤的纪元。

……

“父亲母亲。”

“我好冷。”

“也好害怕。”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下,人族有些兜不住了。

毕竟,女娲在设计的时候,可没把这族群设计成一生下来就能手撕真龙,脚踹金乌,牛逼轰轰不可一世……尽管有变异,但占总数的比例太少。

幼童弱子,难受苦难。

他们的父母,一边鼓励着孩子要坚强,勉力挤出生存的资源照拂,对抗环境的恶劣;一边把目光投向了祖地——在那里,有他们一起推选出的领袖,交托了信任。

于是,下一刻。

一尊又一尊比神明伟大千倍、万倍的人族贤者,他们身上绽放光芒,最圆满尊贵的大罗光辉冉冉升起,撞入了苍天,去撕扯那些凶兆、灾劫,为族人带去光明和温暖。

效果很显着。

眨眼而已,血雨便小了太多。

黑云稀薄,阴风黯淡。

眼看着,光明便要再度出现,安宁和谐降临世间。

只是……

当要成功的那一刻。

一种不可思议的至高伟力垂下,击散了所有的大罗光辉,让那些人族的贤者、强者身躯颤动,如遭雷击。

“天道……”

昊英拭去了嘴角的血丝,摇头轻叹,“那一位出手了。”

“他很强,仅靠我们是打不过他。”黄熊苦恼,“要召集人手,来一场正义的群殴,让他明白——工具人就别总想着折腾那么多破事。”

“……”

黑暗重新降临覆盖,可人族从来不会认输。

一些领袖交流意见,想方设法破局……当然,也有些贤者将目光放到了祭坛上的那个身影,在期待着什么。

在之前,出手的人族强者中,并没有包含允婼。

他负手站在祭坛上,一双眸子中的神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空洞的看着前方,若是在追溯着什么,陷入到了对人生的回忆。

允婼似乎要永恒沉浸在这状态中一般,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忽视淡漠了。

连天道吊捶自己的同僚,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直到下一刻,另一位一直在吃瓜的人族贤者——有巢坐不住,开始活动筋骨要出手。

同时,还有一道神光模糊了天地,跨过层层时空而来,降到了祭坛边上,“唉……我没来迟吧?”

这是风曦。

一连串的变化,像是招回了允婼的魂儿,让这位人族图腾联盟大会主持者的双眼不再空洞,重新充满了神采。

“迟到?你倒是没有,还差了一点。”允婼目光悠悠的看着苍天,看着大地,看着灭世一般的凶兆灾劫,看着无尽时空后的一座浩大殿堂,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笑意,“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作为传火侍者,你应该早一些。”

“不然,我这火是点呢?还是不点好呢?”

允婼哂笑一声。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蓦然绽放出无比宏大的气息,贯穿了永恒。

他笑容不减,凝视着那万道之祖所居住的宇宙最高府邸,眼神中带着无穷玩味,似在嗤笑,似在挑衅。

“看好了。”

“火之道的最伟大表现,人之道的最宝贵结晶。”

“文明圣火,照亮永恒。”

允婼轻语,话音却震动了亘古时空,让万古纪元都失去了色彩,此刻唯有他是例外,成为岁月史书上那一颗夺目无比的明珠。

“我今点火,以成人道。”

似咏似叹的语气,刹那间有最伟大的辉煌。

哪怕是黑暗倾垂。

哪怕是阴风血雨。

都无法阻挡他的意志,不可能再拦在他的前方。

至高的天庭中,诸多妖神在怒吼。

亘古的天道里,有道祖在叱咤。

他们携手,卷动起无量大势,碾压八荒,破碎十方,神威不可计。

可无论怎样,却是根本无法影响到允婼……不,从此刻开始,应称其为——

燧人!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

但是气息、心灵,却彻彻底底跃迁进入不可思议的境地,同一种传颂万古的人道最美好祈愿相合,同一个伟大者的遗念混一!

那是盘古!

……

燧人的目光悠悠。

双眼是心灵的窗户。

透过燧人的双眼,太多太多的生灵,都能感受到其心灵的想法。

爱。

一种无法形容、超越了一切的爱。

这是对天地的爱。

这是对苍生的爱。

盘古,大爱天地,倾力成就。

大爱苍生,舍身奠基。

打破混沌,开天辟地,成就了洪荒。

到最后,身化万物,骨肉血液造物万千,是无尽生灵生存的资源。

这是最伟大的牺牲。

而在这牺牲之下,盘古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无他。

惟愿人道昌盛,走在一条光辉灿烂的道路上,书写他所未能书写完的华彩篇章,继承他的意志。

这是一种最伟大的爱!

超越了形体,超越了种族,超越了一切的隔阂。

而在今天。

有人族的领袖——燧人,用最博大的心灵去承载,跨越时空,与之契合了!

诚如后土所言。

这,是一场招魂。

璀璨的意志,唤醒盘古的魂灵,点燃人道的文明圣火,从此开始扫平一切魑魅魍魉,打造崭新时代!

这是洪荒宇宙最核心的主题,一切的一切在盘古开天结束、身化洪荒的那一刻便开始。

承载一位祖神的念,汇聚无数人道苍生的梦……便成就了最不可阻挡的大势!

这大势之下,什么天庭,什么道祖……全部都不堪一击!

“嗡!”

燧人挥动了一柄从时空深处具现而成的斧头,斩破了天道的压迫。

那是开天斧。

它是影像铸就,可威力却真实不虚。

一斧之下,道祖都需要避退,再不能装逼。

斧落,天道退。

可这斧,并非是单纯为了杀伐。

锋芒过后,是追寻生机。

“咔嚓!”

斧芒横扫,不知道斩在了何处,传来一声脆响,似亘古神木断折。

当斧光消散,有一块神木坠落在祭坛上。

风曦眼尖,兼站位接近,看得分明。

“这……”

“梧桐木啊!”

“凤凰一族的镇族神木……就这么给砍了?!”

风曦吃惊,“大佬牛逼!”

燧人却不语。

他仍旧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转,不偏不倚。

就如同之前,不过是击退震慑了太活跃的天道,连天庭妖神都没有手抖之下信手杀了。

——终究只是盘古的残念、执念。

燧人用最博大的心灵接引和承载,可这执念是大爱众生,连立场对立的妖神都不会杀,最多是欺负一下没有“人”权的天道罢了。

两者重合的念头,有也只有去点燃一抹文明的圣火,去照亮人道的前路,展现辉煌和永恒!

当然,点火归点火,里面门道还是有一些的。

像是持火人是谁?

是哪一个种族?

人族要争的就是这个东西。

……

“砰!”

一点星火灿烂,那般闪耀夺目。

燧人钻木以取火,震动了八荒六合。

星火闪耀,焰光灼灼。

它们是希望,它们是生机,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寒冷。

在那星火之下,天庭妖神的杀机,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无声无息间,黑云溃散,血雨无踪……

一切凶兆灾劫,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消退。

当最终,一支火把成就,燃烧起旺盛无比的文明圣火——

那无量的光明,照亮了整个洪荒,照进了每一个生灵的心中!

“轰!”

宇宙在巨震!

亘古洪荒,这曾经盘古身体所化的浩瀚世界,此刻像是有魂归来兮,要从死寂走向了新生,重新活过来!

“盘古……盘古!”

有妖神惶恐大喝,身躯颤栗,语气艰涩。

他们不敢见这人,不敢听这名……那是最强大的神,最崇高的圣,让人敬畏,不自觉的想要远离。

“盘古……”

紫霄宫中,鸿钧念着这名,眼中有憧憬,有期望,“吾亦当如此!”

“盘古……”

娲皇宫中,女娲起身踱步,目光坚定,“吾可取而代之也!”

……

“盘古!”

无尽山河,时光虚空,苍生黎庶……此刻都在震动着发声,高呼这一个名。

照亮天地的火光。

燃在心中的希望。

一切的一切,似乎要缔造一个奇迹,让至高的盘古归来,行走在尘世,看一看他牺牲了所有才成就的宇宙,是不是实现了他曾经对世界的祈望?

然而……很可惜。

终是没有奇迹上演。

“轰隆隆!”

两条泾渭分明的大河流淌着,彼此互不相容,视对方为仇敌。

这是气运长河!

那两条河,则分别是代表了人族的气运,以及妖族的气运!

人道分裂了!

征伐无算,战争不断……如此气象,又如何对得起盘古的祝福、去实现他的遗念呢?

“唉……”

悠长深远、寻不到根源的叹息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耳畔。

“不如归去……”

遗憾的感慨,伴着渐行渐远的脚步,至高的神圣远去了。

只留下渺渺话音,回荡在时光里。

“人道还在,梦想还在……”

“希望有朝一日,梦想终能实现,让我等来一位道友……”

话音越来越轻微。

到最后。

它彻底消失了。

从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中远去。

留下争锋的巫妖,去决定洪荒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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