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县,取名以山为安之美誉。居于乐陵中部、北靠赤州城,南邻商州,与地属言灵国的昕风城只有一江之隔。是以山安县城并不像严清想象中的那般贫乏。相反的因为现在各国都处于休战期,山安县还相当的繁华。
严清是初次来山安县,对整个县城的情况是全然不了解。她想要把她包里这些药材卖个好价钱,自然是得找一个财大气粗的大买家才行。她稍稍一打听,就往县城最繁华的西和街走去。
刚一入西和街,就见一栋宏伟的古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她辰时从村里往县城赶,午时已过才到县城。这一路行来,少说也有几十里,全凭她这双十一路的脚踏车赶路。此刻双脚痛得就犹如踩在尖刀上一般。
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可抬头一看,只见古楼前檐正中,方方正正的挂着一块豪气的红木牌匾,上面规规整整的书着三个烫金大字——平医坊。
心想这不就是人们口中山安县最大的医坊吗?单不谈自己背上这袋药要找个这样财大气粗的买主,就冲他们医坊那薛半仙的名号怎么样也得进去观摩一番才不虚此行啊!就不知道人们口中那个生魂到鬼门关也拉的回来医仙是何等模样?医术到底有多了得?难道这个时代当真有武侠小说讲的那般神乎其神的高人?
还未挤入人群就听到人们嗡嗡议论声,大概就是一些可怜、造孽、没救了之类的字眼。心想难道古代也有医闹?
她看人们围得这般严严实实也挤不进去,干脆使了个心眼,一边高喊:“刺团来咯!刺团来了!”一边将背上的袋子取下来举在胸前就往人群中挤,果然人们听见她喊刺团,又见她举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围观的人群立时让出一条道来。
一进得人群,眼里的图像、耳里的声音立时清晰起来。只见溜光的青石板上站着两名伙计,一名腰宽体胖的伙计正满嘴唾沫的在叫骂道:“还不快走?谁都像你这般闹,我们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现在不是你有没有银子的问题,就是有银子也看不了。哭什么哭?晦气!快走快走……”另一名眯眯眼的伙计虽是没说话,却也在一旁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而他们的下首方正跪坐着一名身穿半旧衣衫的中年妇女,怀中还搂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妇女一边磕头一边哭,嘴中口齿不清的反来复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救救他吧,求求你,大慈大悲的大仙医!救救我儿吧!民妇愿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的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她怀中的男童似已人事不省。
腰宽体胖的伙计不耐烦道:“都跟你说了!薛神医出诊了,不在堂子里。你求了也没用!你快快走罢!你还是赶紧上别家医坊去瞧瞧吧,早点去说不定还有希望!你再在这赖着不走我可要喊人将你拖走了啊!”说完眯眯眼的伙计就开始卷袖子,准备将地上的人拖走。
严清本是不好多管闲事,也自认就凭她现在这个条件还没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能力。只无奈她管不住自己的手脚,还有那张惹祸的嘴啊。
“慢着!”未等伙计伸手碰到地上的妇女,她嘴中就不自觉的喊了出来。手脚仿佛也不听使她唤一般,倾下身来替中年妇女怀中的男童检查起来。
她探男童额间,触手滚烫,显是高热。但观面相,只见他面赤、气促、结膜充血,皮灼热而干燥,唇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疱疹。显然并不是风寒,倒似是疟疾。男童看起来甚是凶险,小命就在顷刻之间。即便暂时保住了小命,不及时医治的话,难保不给烧成傻子。
腰宽体胖的伙计见他倾身下去,竟然像是在替男童看诊一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满面嘲笑的喝道:“哪来的小叫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难不成还会看诊不成?我劝你趁早识相些,赶紧走,不然的话……”瞪眼咬牙做出一副威胁的面孔。
严清将我要有风度,别和他们这般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喽啰一般见识,在心中来来回回的默念数遍才起身拱手道:“敢问小哥,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
还不等她将话说完,腰宽体胖的伙计听就打断她道:“走走走……,掌柜的没空理你,是人是鬼都要见掌柜的,你当掌柜的是你家的?别以为上前看了两眼就有了几盘本事,异想天开做起白日梦起来。”
严清知要救男童的命,非青蒿素不可。可这时代必然是没有的,若要提取,她倒知道原理。但不说没有设备,即便是有了设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将药制作出来的。心想只得开一剂药给他先凑合着试试。按说青蒿这种草药也不名贵,可无奈她这趟出门根本没想到可能会用上这等寻常的草药,身上却是没带的。
原是想用身上的药材同掌柜的做一笔交易,先救了人再说。哪成想这伙计还不等她将话说完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赶人。终是忍不住忿忿的吐了一句:“狗眼看人低!”过去。
平医坊是什么地方?别说整个山安县城,就是过了江去的昕风城都常有人慕名而来求诊。谁对他们平医坊上上下下不是客客气气的?何时轮到被一个衣衫破烂的一个黄毛丫头骂?这还得了?腰宽体胖伙计立即犹如斗鸡一般梗着脖子冲严清吼道:“小叫花你骂谁狗眼看人低呢?”
既然和气不起来,严清也不再假客气,面露讥笑道:“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又何必言明。”
腰宽体胖伙计初见她似乎懂得医术,现在又语出不凡,忍不住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丫头虽是穿戴整齐,可是身上的衣服面料粗糙,还打着补丁,脚穿一双灰扑扑的破布鞋,看起来行了不少路。再看她手中的包袱虽是整洁,却仍是布料粗糙、满是补丁。
这一身行头连个大户人家的丫头都不如。哪像个读书人?更别说懂医术了!是以放心的摇摇头,指着地上的母子道:“原来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叫花儿!你要多管闲事爷爷成全你,赶紧的把地上那一对痨病鬼一道带着滚!别在门口挡着碍了东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