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在江上,偶遇沉船的宇文雪主仆,肖剑将她几人救起后,细观她几人的表情,虽是惊慌,却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演戏之感,他就猜到他此番秘密出行的行踪可能已经泄露。他要前去安国的消息有心人知道也不足为奇,但他刻意的耽搁了数日才上船,还有人能准确的知道他行踪可就不正常了。
他执意要将人留下,还刻意放于他房中。一方面是用行动来麻痹敌人,好教他们觉得他并未起防备之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暴露了他的行踪,船上苍头是不是也被混进了眼线,也好看看到底是谁敢将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来。
至于那姑娘嘛,如果真是人安插的眼线,他也正好来个将计就计。
仔细说起来,他今儿去救那姑娘倒是巧合得很,不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起初他是看那雪貂,奔到船上来好一阵上蹿下跳,那意思竟像是来船上报信求救,心中只觉得稀奇与不可思议。一时兴起去瞧个究竟。
由着雪貂的指引,看到江上浮木挂着一个身形狼狈的女子。他救她,纯粹只是心血来潮。至于那姑娘死与不死,实在于他无多大干系,但听到听墨说她情形凶险,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那对亮如星辰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船上可有备药?”
听墨见他半晌没说话,原是担心自己多嘴惹了他不快。但见他沉思半晌后竟是问起医药之事,喜滋滋的道:“有!有!有人参、鹿茸、天麻、贝母……”一连串的报备了一堆的大补之物。
宣于珩听后却是并未理会那些大补之物,反倒吩咐道:“将作调料的生姜抓一把来熬成水即可!”
这下听墨可就糊涂了,心想看殿下这般模样明明是在乎那姑娘才是,怎的他不吩咐我熬点人参、鹿茸给她好好补补,反倒是叫我去煮不值二两钱的生姜?心中虽是不明却是不敢问,只是疑惑的摸着脑袋匆匆往宇文三小姐的房间走去。
宇文雪雨带梨花的跑回房,可一回房就换了一阵面孔,对着房间桌椅板凳一阵乱踢。秋菊、青梅二人匆匆跟在身后,听到房里摔得乒乓乱响,不敢靠近又不敢离去,只得心惊胆颤的门神一般,一左一右的立在廊上。
宇文雪做梦都想不到那丫头片子竟能逃过一劫。原以为那日让末李带人潜入水中,将她要过江的私船船底用刀片割得半开,并力度深浅不一。保证她在江流宽阔湍急的地而才突然漏水,到时候任凭她肩上那畜生多厉害,也无处可逃。
这样虽是费事了些,但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仅对自己声誉无害,同时也折磨了那丫头出气。更是考量了一番末李现新招的奴才到底靠不靠得住。却想不到她真是命大,竟是在江上被折腾得那般模样也是不死,更可恨的是她还被乐正王殿下亲自救了起来。想到自己那日设计的沉船,都只有肖剑一人前去营救,就气得咬牙切齿。
她发了一阵脾气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况。看来他们对自己的话还不是太相信,该怎么办呢?此时她已经镇定下来,正细细的思索自己当前的处境。她如要想嫁到皇家当正室,如今就剩这乐正王与那叶阳王了。
而叶阳王虽贵为皇子,可却是个睁眼瞎。即便是个睁眼瞎,圣上怕也是舍不得委屈了他的乖皇儿的,要在众臣嫡女中选一任给当媳妇。而父亲也早有与皇家联姻之意,只怕他是舍不她那两个姐姐,最后指不得要拿她去牺牲。
而看她那自认长相不凡的大姐姐,早在前年已及笄,本当早早说亲才是,却仍是待嫁闺中。平都人说起,都道只有凤仪万千的乐正王才能与之匹配。只怕她自己也这般想,早对乐正王殿下心有所属才是。
她得及早行动才是,当先是要消除他们心里的疑虑,再多多和乐正王殿下接触。就不怕他不动心,到时候只要他心仪自己。一切难题自都迎刃而解。她想到未来当上王妃,说不得有一天还能坐上皇后的宝座,便无限憧憬起来。
她呆呆立在房中,正想到未来胜利的喜悦,面露红光之时。秋菊轻轻推门进来,蹑手蹑脚的到她跟前低低的道:“小姐,听墨来了。”
宇文雪脸上一惊,但随即又想到是不是乐正王殿下已经注意到她的无双姿容了,心中一阵喜悦,笑问道:“他来做什么?”继而思索该穿什么衣服出去与他相见,想到衣服,心中又一阵老大不高兴。心想这两个丫头都是不会打扮的,还得靠本小姐自己动手才是。
秋菊见她面色浮想翩翩,一片潮红,很是为难的道:“听说……听说……是得了殿下吩咐,请我与青梅二人前去给那个丫头换……换衣服。”
“什么?”宇文雪一个惊呼站起来。感觉心如被人置于熊熊烈火中焚烧,翻滚的油锅中煎炸一般。
秋菊慌忙的小声窃语道:“小姐,听墨还在廊上候着呢!”
宇文雪气得捏断了几根指甲,才生生忍住。继而声调温柔的道:“那你二人还不快去,好好服侍还那位姑娘!真真是可怜见的,怎的遭了这样的大难啊……”
严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浑身湿淋淋,周身痛得像正在被人千刀万剐一般,眼缝中一片暗红。正想将眼睛睁得大些,看得清楚一些,就听那秋菊的丫头轻声道:“这丫头摸着浑身冰冷,别不是死了吧?”
似是不远处,响起了一声轻而愤慨之声“死了才好呢!”听话音,应是那叫青梅的丫头在说话。
严清心想:“糟糕!她们果然是恨我入骨,都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对,得赶紧的闭上眼睛装晕才是。”
青梅话将降出口,就觉得有失妥当,猫着身瞧瞧看了一眼门外,见没人踩放心的抚了下胸口,用手去探严清的鼻息,轻声道:“没死!想来是冻晕死过去了,赶紧的将她衣服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