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有些不耐烦，看她直接踩在地上，扔了张报纸给她：“别把鞋底弄脏了，不然我还怎么卖啊！”
裴彤彤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我就拿这一双吧，再要几双袜子。”
付了钱，她提着劣质的红色塑料袋往小区走去。不远处，一辆停了有二十多分钟的劳斯莱斯车窗缓缓摇下，何明坐在车内，戴着墨镜，脸上的表情很沉郁，此时他狠吸了一口烟，目光追随着远处的那个身影，一直待她消失在小区大门里。
半晌，他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地摊，那里的东西加起来总共不过几百块钱，她却可以蹲在那挑那么久。他刚才看着那个背影，竟有点不敢认她，不仅仅是因为她胖了，而是因为当年那股活力和青春已经从她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仿佛是个被生活的巨石压断腰的女人，狼狈的不堪一击。
这还是曾经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裴何夕吗？
他还记得，大一时候的军训，她站在高处的石阶上，对着下面四四方方的队列大喊：“何明，我看上你了！我要追你！姐为你暴瘦二十斤，不追到你我就不叫裴何夕！”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哗然了。
旁边的男生惊叹出声：“我靠！她可是大二有名的系花啊，听说家里贼有钱，她爸手上的资产能把半个A市都买下来，何明，你小子走狗屎运啦！”
他不以为然，仰头看向石阶上的那个女孩，见她肤色白皙，长发飘飘，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裤，淡白的天光下，干净纯然的就像一个天使。
他看着她，眸光跳跃了两下，竟有一丝心动。
这几年来，他在梦里每每见到的就是那个天使，以为若再见她时，她还是长发飘飘，白衬衫加牛仔裤。可梦总是太美好，现实总是太残酷，如今，他已经不敢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心中的那个天使混为一谈了……
想着，电话铃声响起，他接听，那头传来夏娉婷好听的声音：“何明，你在哪里呀？”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吐了一口气：“我在公司。”
夏娉婷咯咯笑了起来：“胡说，我打电话去过公司了，没人接听。”
他唇角微微扬起：“我在外面，怎么，有什么事吗？”
“周末嘛，晚上想叫你去我家吃顿饭，好久没去啦，我妈都怀疑你这个准女婿人间蒸发了！”
“不是才去过吗？”
“才？你这个才都是上个月的事了。”
他轻笑：“都过了这么久了吗？”
“哼！我看你啊，是不想娶我了，你若是不想娶的话就别来了。”
“又耍小脾气，你告诉伯母，我晚上就过去。”
“好嘞！”
挂了电话，他调头离去。等车上了高速，他转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心境竟没那么差了，远处那座最高的大厦是他何氏的企业，在密密麻麻耸立的楼房之间脱颖而出，像高山一样屹立，不可动摇。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将之前看到的和一切不快都抛之脑后。
没错，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了，他和她的天使，可能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