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舟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而那张俊秀的脸，此刻倔强得让人心悸。
“……”
苏清欢没想到晏寒舟会这样回答自己。
明晃晃的条件，几乎算是要挟了。
……
可是小狐狸内心笃定，她定然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又怎么可能会一直陪伴在晏寒舟左右呢。
看到少年那偏执入骨的眼神，苏清欢顿时就有些头痛。
她语气放缓了几分，试图对晏寒舟进行洗-脑。
“寒舟，雏鸟都要离开长辈的羽翼庇护，独自展翅高飞的，哪里有人能真正一辈子与你相随相伴。”
晏寒舟单膝跪在苏清欢身前，脊背却挺直如松竹，彰显着少年的孤傲。
“师尊，弟子知道有一种契约，可以让两个人的寿命捆绑在一起。”
“弟子如今也是元婴之身，天赋更胜师尊几分，若是今后能将寿数分与师尊一半，想必对师尊的修道之途更有助益。”
晏寒舟定定地望着苏清欢，循循善诱地说辞，显然是想蛊惑苏清欢心动。
而小狐狸哪里不知道，一般只有道侣才会定下这种契约，她的真身本来就是仙人，根本不会像这沧澜大陆的本土修士这般执着于长生寿数。
“这倒不必。”
苏清欢轻咳了一声，只觉得晏寒舟在反洗-脑自己。
她斟酌了几秒。
“为师从未想过要与人定下这种共享寿元的契约，不过寒舟，你有一点说的不错，为师天资还是逊色于你，只怕万一师尊哪一日，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更无法长久陪伴你左右。”
苏清欢以为自己搬出这套说辞，就能够直接打消晏寒舟的决心。
然而谁料，少年却只是执拗地望着她。
“师尊错了，若是师尊不愿意定下那契约，今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弟子都会追随师尊……”
“……”
雾草？
还有这样的？
那要是她被天劫给劈中了，晏寒舟也会选择跟她一起被雷劈？
这个联想，怎么那么的奇怪呢！
……
苏清欢皱了皱眉头。
“不，每人各有机缘，若是天意如此，你又何必与天相争？”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晏寒舟痴痴地望着苏清欢，少年声线因为沙哑而有一丝低沉，听起来竟有些似卑微的祈求了。
“师尊如今离那化神雷劫还相距甚远，师尊根本不用想那些，只要师尊答应我，今后不离开弟子，寒舟便不会肆意妄为，更不会为祸苍生。”
即使，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晏寒舟从小到大，被人给予的善意太少，虽然长在自诩名门的清云宗上，却还是见惯了人性的丑恶。
为了活着，晏寒舟早就一步步走入黑暗之中，不过是在苏清欢面，将自己伪装得更乖顺一点罢了。
但是……如果师尊自愿陪在他身边，那晏寒舟就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切，他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想着灭世？
……
对上晏寒舟灼灼的双眸，苏清欢犹豫了几秒。
“统儿，要不我们干脆做个弊，将原身的化神雷劫提前吧？我就不信，原身的魂灯灭了，晏寒舟真的能去地府里抢人。”
“更何况，原身的魂灯，本来也不等于是我啊。”
“……宿主，你真是个鬼才。”
苏清欢这样一想，立刻就没有了心理负担。
她冲着晏寒舟温和地开口，犹豫了一下，朝晏寒舟伸出了友善的手。
“好，寒舟，为师相信你，纵使修魔，也可以做一个秉性纯良的好修士。”
……
以后在修真途中，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惊艳的美人。
就不信，晏寒舟会找不出一个自己喜欢的。
而晏寒舟盯着苏清欢瓷白如玉的手掌，他干渴地咽了咽喉咙，神色晦暗地将手掌放入苏清欢的掌心里，而后站了起来。
“只要是师尊想要的，弟子都会尽力办到。”
这一回，晏寒舟没有造次，很快便乖巧地立在了苏清欢旁边。
在苏清欢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眸光深幽。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先前苏清欢不肯回来找他，那么晏寒舟便会选择，索性按照幻境中的那样，去用千年寒铁锻造捆仙锁。
他要为师尊打造一座华丽的囚笼，以凤凰灵羽为装饰，以东海鲛珠做点缀。
而里面关着的，只有师尊一人。
……
还好，现在师尊，回来了。
不管是因为怜爱还是悲悯，到底还是回来了。
——他身处无限黑暗之中，那个给予过自己一丝光亮的人想要离开，他怎么舍得放手？
即使强扭的瓜不甜，他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
晏寒舟眸色微冷，他牵着苏清欢的手，缄默不语，而内心里，已经飞速回忆起那捆仙锁的铸造图纸。
晏寒舟只在藏经阁的最深处，惊鸿一瞥过那图样，但是那种低阶的捆仙锁，用来羁绊一个元婴之身的修士，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晏寒舟还想到了更好的材料。
不仅仅是能绑住肉-身，即便是灵魂，也同样能束缚住。
……
苏清欢并不知晓自己这个小徒弟已经黑化的越来越可怕。
因为晏寒舟答应了她乖乖做人的要求，苏清欢心情大好，她思索了一下原世界线的剧情，恍惚间记起这个地方应该是靠近凡人界，而越往北走，里面就是一片冰雪荒原。
在那荒原深处，有最利于修士修行的千年寒玉，能使得修士的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如今晏寒舟与她都已经被那蛇精病魔君盯上。
现在自己晋升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晏寒舟只要能跨入元婴后期，便能跨阶与那化神之尊的君九幽有一战之力。
思及此，苏清欢松开了握着晏寒舟的手，温和地朝晏寒舟轻声开口。
“前方便是凡人界，为师曾经听说，那离北地荒原很近，或许会有天生灵宝也不一定，寒舟，你与为师一同去看看如何？”
“……”
感觉到女子柔糯的掌心骤然脱离手中，晏寒舟薄唇微抿，他谦卑地低下头，掩饰掉眸中的贪婪恶念。
“好，师尊想去，弟子陪同就好。”
“我们如今都是元婴修为，你不必如此恭敬。”
苏清欢只觉得晏寒舟有些乖巧的过头了，她这样一说，晏寒舟也索性抬起了头，双眸落落大方地望着苏清欢。
只是对上少年炙烈的视线，反倒换做苏清欢不自在了。
……
两人并肩同行，很快便到了那凡人小镇。
修真者的五官本就出挑，而苏清欢与晏寒舟的相貌更是万中无一，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朝他们俩这边瞧。
“呀……”
那些闺阁女子倒也罢了，相对收敛几分，看晏寒舟的时候还是有些遮遮掩掩，不大好意思盯着。
而很多凡间男子，像是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般，视线直接黏在了苏清欢身上，有的甚至连哈喇子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