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芒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边嚼边感慨，酒真是个奇妙的玩意。
派出所十起案子平均得有八起跟酒沾边，她值夜班的时候，一晚上得遇见十三四个酒鬼。
两瓶下去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皇帝算什么，她还见过喝醉后当自己是草履虫在地上打滚的。
真是，酒生万物。
正这么想着，视线不经意落到了对面。
白炽灯下的肤色冷白，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滑动，低着头玩手机露出截弧度完美的下颌线。
这人喝完酒，得是什么反应。
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时渊抬头，轻轻挑了下眉，“想什么呢？”
不太像正经眼神。
林芒递了串烤好的牛肉给他，微笑：“哥哥你尝尝，很好吃。”
一顿饭吃了没十分钟，摊子上又来了一批客人，四五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地闹腾着，其中一个男生视线扫过来，眼睛突然一亮，迈着惊喜的步子冲到了林芒跟前。
年轻俊朗，刘海还做了挑染，蓝色的，很衬他。
男生视线也落在林芒身上。
通过放在一旁的粉色背包和脚边扑腾的阿拉斯加，立马就锁定了人。
表白墙上的那位。
肤白貌美小仙女，真是，一个字都没夸张。
那原本就是个普通的告白帖子，直到后面有人说时渊把人带走后才彻底爆了，走路上十个有九个都在打听八卦。
黎清眨眨眼，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揶揄道：“时校草，你带仙女往这地一躲清净了，我可是快被你的追求者烦死了。”
“怎么，都让我抓个显形了，还不跟哥们介绍下小仙女。”
时渊哼笑一声，把小草的牵引绳丢他怀里：“就你废话多。”
“你好，我叫黎清，时渊的舍友。”黎清笑呵呵地抓住牵引绳，自来熟地跟林芒打招呼。
本来想耍个帅，奈何小草不配合，一天没撒泼的狗子一见换了人立马埋头就来了爆冲，要不是林芒及时摁住，黎清就得是个四脚朝天的状态。
林芒拍了它脑袋一下，“老实坐着。”
小草委屈地呜咽一声，爬她脚下不动了。
“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林芒跟人道歉：“小草比较跳脱，我叫林芒，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我时渊哥哥请客。”
黎清冲时渊扬了扬眉，笑道：“好，我不会客气的。”
几人正说话间，跟黎清一起过来的几个朋友也点好了菜，笑着围了过来。
桌子不够大，老板又搬来两个拼到了一起。
其中两个女生的视线一直往林芒身上瞥，搞得她吃东西都不怎么安稳，干脆抬眸望回去。
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发的叫白晴晴，短发的是她闺蜜江柠，这群都是什么社团的，跟黎清关系比较近。
落座的时候江柠不动声色地挤开其他男生，暗地里戳了戳白晴晴，眼神暧昧地扫了扫时渊旁边的空位。
白晴晴脸颊微红，含羞带怯地过去坐下。
都是一个学校的熟人，聊起天来天南海北的全是话题，加上有黎清这个热场王在，全场聊得都很开心。
玩个土到掉渣的真心话大冒险都能乐上天。
林芒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埋头专心干饭，只有在黎清cue的时候附和两声，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两个女生跟时渊的互动上。
江柠属于助攻角色，聊天时候每次有什么夸奖的环节，一定得提两句白晴晴，从单身到性格爱好全面开花，都透了个差不多。
白晴晴则恰到好处地接个话题，柔和却不让人感到厌烦，既大方又得体，聊起游戏也能接两句，很活泼不让人有距离感。
这男男女女的你来我往可真有意思，现场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酒瓶转到时渊头上，没有真心话，直接大冒险。
江柠是胜者，她笑着拍手：“有生之年啊，我竟然也有这一天，值了！”
“我可垂涎时校草的朋友圈很久了，方便加我们几个的微信吗？”
白晴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时渊，从神态上看得出多多少少有点紧张。
想要时渊联系方式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一直都冷着脸没应过，就算是同班同学都只有班级群，示好的同性异性更没戏。
时渊的眉眼里看不出情绪，他嗯了声，摁开手机放桌子上，“可以。”
林芒把炉子上烤黑的牛肉串扔垃圾桶里，拎着玉米起身去找老板穿串串，等再回来的时候，游戏已经进入了下一轮。
白晴晴眼神扫了圈散乱的菜品，不好意思地碰了碰时渊胳膊，“学长，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白桃味的饮料吗？”
时渊掀了掀眼皮，准备起身，却不经意撞进双透澈的黑眸。
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芒唇角一弯，为表友好一手递给他白桃饮料，一手推过去把刚烤好的玉米串，“尝尝？”
她都这么努力了，学车的事总该松口了吧。
事实却跟她想象的完全相反，宛如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
时渊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沉底，没接饮料，却接了玉米串，精致的眉眼透着股烦躁的恹恹感：“黎清。”
黎清在林芒旁边，离得饮料最近。
他眼观八方，这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立马伸着脖子凑过来，从桌子上拿了瓶新的饮料递给白晴晴。
“白桃味的是吧，我来我来。”
林芒摸不透时渊的心思，看他脸色也没再往上凑，低头给哼哼唧唧的狗子喂玉米。
时渊情绪内敛，人本来就清冷，就算生气旁人也不看出来。
白晴晴就没这眼力见，她扫了眼林芒烤的焦黑玉米，垂眸纠结片刻，然后动手烤了大串烤串。
她起身分给大家，时渊放在最后，开玩笑道：
“我烤串的技术一绝，学长你要不要尝尝？”
“抱歉，我吃过了。 ”
时渊拒绝的干脆，语调里的冷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这，这样啊。”白晴晴尴尬地应声，有点下不来台，好在江柠接过烤串化解。
本该热烈的氛围一下子冷了。
林芒专心干饭，丝毫不为所动，只不过——
她看了眼手里第四批烤焦的肉串，眨了下眼，想都没想就把剩下的全都推到了时渊跟前：
“哥哥你帮我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