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杨楚平跪在染香院门外，替母亲向苏芷染道歉。
苏芷染从院中出来，淡淡地看着他，道：“你不必替朱姨娘向我道歉。”
杨楚平道：“朱姨娘做的不对，做为儿子，理应代她向夫人道歉。”
苏芷染道：“她做的不对，已经遭到了惩罚，道歉就不必了。”
跟着道：“你起来吧。”
杨楚平跪着不起来。
苏芷染叹了一声。
转身回了院子。
青苏过来赶人：“二爷，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走吧，别在这里跪着了，再这么跪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最终，杨楚平无奈起身，落寞地离开。
朱姨娘那日挨打了之后，一直躺床上没法下来，整日闷闷哼哼，看来疼得不轻。
然，她嘴依然毒辣，一边闷哼，一边谩骂，怎么难听就怎么骂。
对此，杨楚平也没辙。
苏芷染不去管朱姨娘。
最近，她频繁以陆岚洪的身份出现。
主要是近期的事务有点多，有些事她需要主持一下。
“督主。”
她刚出现，宁不坏就将一份情报交给她。
苏芷染接过，看了看，却是一份关于西厂打算查抄凤府的情报。
宁不坏看向苏芷染，问道：“西厂打算查抄凤府，督主怎么看？”
查抄凤府？
苏芷染皱了皱眉。
不论是东厂，还是西厂，行事都是独立的，并不需要向大内行厂进行汇报。
简单来说，东厂、西厂并不是大内行厂的下属机构，只是因为陆岚洪的缘故，他们看起来才像是大内行厂的下属机构，其实……不然。
大内行厂可以监察东厂、西厂，职权最高，西厂可以监察东厂，职权次之，东厂职权排在最末，但也只是监察与被监察的关系而已，并非谁隶属于谁，这便是三者之间最初的关系。
西厂打算查抄凤府，并没有过问大内行厂，因为从程序上来说本就不需要。
只是，这样的消息，被大内行厂劫持了。
对大内行厂来说，凤府同样是一块肥肉。
故而，在劫持了这个消息之后，见得苏芷染出现，宁不坏就立即过来向她问询了，目的很明显，就是在问她要不要从西厂口中抢下这块肥肉。
只要陆督主说抢，那么，他们就立马出动去抢！
这样的肥肉，怎么能够让给西厂？
这些年，三厂都是通过查抄各种“有罪”的大户来中饱私囊，养肥自己的口袋，故而，各种恶贯满盈之事没少做。
苏芷染很快明白了宁不坏的用意。
类似的事，大内行厂在过往就经常做。
经常等东厂、西厂准备对肥肉下手了，他们就入场进行抢夺。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东厂、西厂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经常是突然发动，动作飞快，捷足先登，企图让大内行厂反应不过来。
等大内行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分赃完毕，流程走完，大内行厂想要再让他们将吞下的东西吐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很多次，他们的消息总会走漏，被大内行厂劫持，然后被大内行厂当了“黄雀”，而他们成了“螳螂”。
三厂之间，其实也是有约定的，流程一旦走完，是不能再入场去抢别人成果的。
奈何，大内行厂总能在流程走完之前出现，每一次都能将东厂、西厂气得半死。
“督主？”
见苏芷染在沉默，宁不坏轻唤了一声。
苏芷染回过神，问：“凤府犯了何罪？”
宁不坏道：“就是一些小罪，但，被西厂有意的放大了。”
小罪，被西厂稍稍放大，就成大罪了。
三厂惯用的伎俩了！
基本上是看谁不顺眼，就搞谁！
故而，文武百官就没谁不忌惮三厂的。
只要让三厂看不舒服，让三厂觉得碍眼，哪怕自己只是有一些小的毛病，一旦被揪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直到此刻，苏芷染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其实是一个罪恶势力的头目，他们干的本来就不是什么人事！
也难怪，宁不坏明明知道凤府没什么大的毛病，却依然想着抢在西厂面前去将凤府查抄！根本无所谓你凤府冤不冤！
嗯，宁不坏虽然没有明说想去查抄，但，他那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就他眼里闪烁的光，也说明，这样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过，从他们的角度看，这似乎也没啥毛病，身在这个位置，陆督主以前就是带他们这么干的。
凤府……苏芷染在心中呢喃了几遍凤府的名字。
然后，她跟宁不坏拿了凤府的资料。
凤府在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主要是因为户部侍郎凤兴常得到陛下的重用，凤府便也跟着扶摇直上。
在这期间，凤兴常确实有点飘，落下了些罪证。
这样的罪证，十个京官九个犯，至少，在苏芷染掌握的资料里，就没几个京官是完全干净的，多少都有些毛病，真以对凤兴常的标准严格查起来，九成的京官都要蹲牢！
凤兴常确实有错，但，这个错，不至于让凤府被查抄。
只有重罪，才会查抄！
显然，凤兴常得罪了西厂督主封天德，被封天德记恨上了，直接被找了罪名扣上，然后就有了当下的这个局面。
苏芷染终究不是陆岚洪，做不来这种险恶之事，默然许久，挣扎许久，终于，她缓缓地开了口：“走，去凤府。”
此刻，封天德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前往凤府，去将凤府查封。
“督主，这次，咱们应该不会再被大内行厂拦截了吧？”大档头余关震道。
在他脸上，还有明显的担忧。
毕竟，在以前被拦截得多了，心里边难免不会有阴影。
这几年，因为陆岚洪，他们能捞的油水越来越少，再不背着大内行厂捞些油水，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封天德哼了哼，道：“这次我们行动悄无声息，并没有惊扰到大内行厂，只要动作够快，雷厉风行，就不怕被拦截！”
然，就在他们将要抵达凤府的时候，还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就远远看见，一众穿着大内行厂制服的人马已经出现在了凤府的门口。
陆岚洪……也在！
封天德：“！！！”
余关震：“！！！”
脸上的神色，顷刻之间，都快要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