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见到张恪清以前,孙政义从来没考虑过不列颠脱离欧盟的可能。
不列颠跟欧盟的关系不是已经缓和了吗,怎么还要脱离?
这件事张恪清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张恪清自信的看着孙政义:“不列颠脱离欧盟,那么那些国际投资机构会对不列颠的市场不再看好,至少短期内如此,结果就是英镑会因此贬值,欧元也一定会跟着贬值。”
“同时一些在不列颠市场投资的国际游资,会将资金投入到美元结算的企业,比如安谋公司。”
“结果就是安谋公司的股价必然会快速上涨,加上你要收购的消息传出去,短期内涨幅会非常大,至少是百分之三十,甚至是百分之四十以上。”
“孙董,你想过这样一来,你要收购安谋公司所需支付的金额要增加多少吗?”
孙政义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不列颠真的脱欧成功,张恪清说的那些情况确实有极大可能发生。
目前安谋公司的市值刚刚二百亿美元出头,一年的营收也不高,净利润不到十个亿美元。
他计划是溢价百分之十收购全部的股份,总投资不超过二百四十亿美元。
可一旦如张恪清所说,短期内安谋的股价忽然上涨三四成,再加上英镑的贬值,安谋的股东必然会开出更高的价格,他的收购成本可能要超过三百亿美元,甚至更高。
这个价格,超过了董事会的心理预期,他能接受,可其他股东未必能接受,即使他强行压下去,软件银行的董事会也必定会发生动荡,对公司的未来发展不利。
张恪清等孙政义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继续说道:“孙董,如果我是你,不会继续等下去,而是马上就去跟安谋公司的大股东们商谈收购,哪怕现在开出溢价百分之二十,甚至百分之三十也是赚的。”
“如果能先签合同,再约定好七月份之后交易,以英镑来结算,那么你能节省的资金会更多。”
“必须在不列颠脱欧公投之前,将合同签订,最符合你的利益,一切操作顺利,你就能节省几十亿美元。”
孙政义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问道:“张书记,你还没回答我,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
张恪清说的那些可能,确实存在,可前提是不列颠会真的脱欧成功。
这件事他们公司也有关注过,但国际上的普遍认知是不可能成功,张恪清凭什么如此笃定?
如果他轻信了张恪清,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那收购安谋公司可就要多支付不少的钱,甚至可能是几十亿美元。
几十亿美元,放在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不是小钱,他哪怕是福布斯榜单上的富豪,也要格外的慎重。
何况那么多人都判断不准,张恪清凭什么这么笃定?
张恪清知道,孙政义不敢相信他的话,心里也肯定还有很大的怀疑。
还好他对此早有准备。
他靠在椅背上:“孙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应该调查过我的背景吧?”
孙政义马上义正言辞的反驳:“张书记,我绝对没有背后调查过你。”
他只不过跟杰克马打听了一下,不算详细调查。
张恪清也没戳穿孙政义的谎言,继续说道:“我岳父是商务部长,而商务部就是主管商务贸易的部门。”
“他们对于国际形势判断要十分准确,否则损失的国家利益会非常重大。”
“经过我们的缜密判断,不列颠的脱欧公投会通过,那边的百姓对欧盟十分的反感,还有人在鼓动这件事。”
“当然还有欧盟确实现在发展的不怎么样,成立一个联盟,几个领头的国家之间相互掣肘,很多人都觉得不列颠脱离了欧盟,发展的可能更好。”
孙政义听完翻译的话,马上反驳:“不列颠脱离了欧盟,对他们自身的经济也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怎么可能发展的更好?”
张恪清点着头:“这点我承认,那些不列颠高层也知道,但投票的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对这些可不关注。”
“他们只关注自己能看到的事情,比如律法,比如逃难的那些人怎么处理,比如给欧盟上缴的会费太多了,这笔钱可以用于提升本国的医疗卫生等等。”
“你也知道这些公开投票,很多其实都看哪边宣传的更好,而不列颠支持留在欧盟的那些人里面,宣传渠道可不怎么样。”
孙政义还是半信半疑,张恪清这些话有一定的道理,可光靠着这些就能判断出结果?
张恪清忽然又说道:“孙董,你知道积电公司来我们郑城投资的事情,我全程参与了吗?包括行业政策的制定,我也参与了。”
“国内那么多城市,为什么选择了我们郑城?因为我在这儿。我级别是不高,但我说帮你跟领导会面,我也做到了。”
“这个消息是从哪知道的,我不能直说,相信孙董也能明白。”
孙政义瞪大眼睛,张恪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背景比他知道的还要深?
那些消息,是今天见过那位跟张恪清说的?
旁边的钟俊生神色如常,淡定的端起茶壶给孙政义和张恪清倒上茶水,外事办的两个翻译却都一脸震惊之色。
张书记刚才说,因为他在这儿,所以积电公司才在郑城投资?
再联系上刚才张恪清说领导的事情,张书记真的是手眼通天啊!
张恪清故意说的很含糊,如果有人追问,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确实是他想到了办法,让积电公司同意投资郑城的。
也确实是他跟向洋汇报,向洋才帮忙跟领导约了时间,让孙政义跟领导见面的。
别的张恪清可什么都没说,是那些人自己脑补的。
张恪清就是扯虎皮做大旗,借用一下领导的名号,从而让孙政义误以为不列颠脱欧的消息,是上头判断出来的。
那么这个判断的结果,可信度就很高了。
孙政义低头思考了半天,终于是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