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眼底蔓延着鲜红的血丝,云寒若真是被仇人抓了去,只怕会被生生折磨至死。
好几次,她都见他半夜悄悄回来,满脸风尘,浑身是血,和他清高淡雅的气质极为不衬。
她能看出他对鲜血的反感,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每天在腥风血雨中打滚,眼底有浓愁,背上有苦恨。
指甲不自觉扣进肉里,掌心传出的阵阵痛意让她回过神来,木然低头一看,隐隐可见血印。
不甚在意地揉搓了两下,觉得心烦意乱,于是走到窗边吹起了冷风。
入夜,王府已经掌灯,院子里的梨花树和观赏石榴上都挂着小灯笼,不时会有婢女往其中添灯油,保证起燃一夜不熄。周围不说亮如白昼,起码的行走往来还是没问题的。
有的时候木离也会特意命人将之熄灭,尤其是夏夜,天干物燥,看着都觉得上火。
烛光明灭,透过细绵纸传达出来,将周围的树影花影拉长,映在墙面上,好像无数双鬼魅的手,慢慢地爬进房间,要将人拽入地狱。
周围寂静一片,秋虫不见了踪影,整个院子仿佛都是静止的。
木离抬手,直接灭掉了树上的烛火,槿央阁顿时漆黑一片,她取下支着窗户的叉竿,关上窗,躺回床上。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毫无意外地被噩梦找上了门。
梦中,云寒身着一袭白衣,玉钗横斜,脸上是温柔怜爱之色,嘴唇苍白,伸手要她过去。
木离笑着朝他飞奔,可每走一步,他身上的伤口便会多出一道,殷红的血染上纤尘不染的袍子,也染红了他的眼。
木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再往前迈步。
“你怎么了?”
——“离儿,我没事,你怎么还没休息。”
“你今日去了何处?”
——“去见了一位故人。”
“那故人是谁?”
——“你不认识,我希望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认识。”
他的声音愈来愈悠长,愈来愈空旷,明明离她不过一丈的距离,她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片海,伸手的那一刻,他瞬间就成了泡影,被风吹散,了无痕迹。
“不、不要……!”
木离突然就惊醒了,手里紧抓着被单,额头上冷汗涔涔,安神香淡淡的味道还萦绕在鼻尖,却平复不了她咚咚咚乱跳的小心脏。
抓起枕边的帕子,抹掉额头的汗珠,整个人有些虚脱地趿上鞋走到门口。外面还黑着,应该还是丑时。
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后才算平静了些,转身回到床上抱起自己的夹花枕头,开门,自己打着小灯笼往临风阁走去。
这是她第二次半夜抱着枕头,像被人抛弃了一样去寻凌玄奕,要借他的怀抱一用。
凌玄奕自是乐意得很,见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很是心疼地把人拥进怀里,大手搭在她头顶,连人带枕头地抱上床,滚进里侧。
“看你手脚冰凉的,那么远走过来都不知道添件外衣。现在天气渐凉,可不比夏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