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瑰丽的城堡地下室,神经质的碎碎念像老鼠的窸窸窣窣声,断续的响起。
无尽黝黑的空间,中央的地毯上点着几根蜡烛,烛火亮起照亮地毯上诡秘的图案,像在召唤无形的存在。
一个男人跪在边缘,恭敬伏地,他的脊背和臀部几乎形成一条直线,以最卑微的姿态祷告着。
“主人啊……您最卑微的仆人在召唤您。”
“无上的财富,顶尖的权利,绝美的女人……只要您想,仆人可以奉献一切!”
“请回应他的召唤,他会跪伏在地亲吻您的脚尖。”
男人拖地的长袍绣着精美的纹路,披在他肥胖如猪的身躯上,权杖横倒在地上——笨重的金权杖佩戴璀璨的顶端宝石。
他像一只肥猪或者胖熊,披着人皮装模作样。
阵法中央有个罐子,罐子的顶端没有盖,随着呓语声罐子开始冒黑烟,咕噜噜的的颤动着罐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碰撞摇晃。
黑烟缓缓的,组成一道骷髅头的形状。
骷髅头嘴巴张合,里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威严宛如天边俯首的神明。
“你想交换什么?”
伯顿公爵见到神明回应,登时瞪大眯缝的眼珠,眼底闪过狂热,伸出两条肥短的手臂高呼:“长生!我要长生不老,享受这一切!”
拥有财富,权利,美人的掌权者,当一切都不缺,唯一担忧的就是越走越近的寿命尽头。
伯顿公爵已经四十六岁了,他能清晰感受到床上的力不从心,对于享受刺激的乏味和疲倦,他在年老衰弱,在二十年后极有可能步入死亡。
哐当,罐身似乎摇晃了一瞬。
骷髅头在笑,它阴渗渗的空洞眼珠盯在伯顿公爵身上。
“想要长生,你拿什么来换?”骷髅头循循善诱。
“您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公爵谄媚道,“我有美貌的夫人,无数年轻侍女的伺候,乃至于漂亮的男孩,只要您喜欢……”
“我不喜欢那些。”
骷髅头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他尖锐的嘶鸣狂笑,嘲笑伯顿公爵满脑子的性爱欢好,如此卑微恶心,只为了狂欢淫欲生存。
一条长长的符文在空中漂浮,荡到伯顿公爵的面前,羽毛般翩然落地。
“签下他……”
骷髅头的狂笑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卡住,又忽然变了个调。
变成了温柔厚重的低醇声响,好像和公爵对话的主角换了个人,成为了另一个无形的存在。
“签下他,让我来到你的身边。”
有人温柔低笑,缓缓开口:“我会让你长生不老。”
伯顿公爵在狂喜之余,也没完全失了理智,他跪在地上用圆溜溜的小眼睛转在契约身上。
每月需要三具活尸献祭?鲜血泡澡?禁止说出祂的存在?
公爵磕了几个头,应下了契约。
“您卑微的奴仆会按时献祭活尸,将您的本体泡在处子血中日夜浸泡。”
骷髅头眼里闪出亮光,它的嘴巴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那只手骨肉匀称,皮肤白皙如玉,指尖走轻薄的茧,像钢琴家优美无缺的手。
在空气中胡乱的摸索两下,手掌摁在地上拿走了契约。
指尖用力,无形的蓝焰从纸角开始燃烧,化为灰烬,伴随着男人低沉优雅的声线。
“契约成立。”
伯顿夫人站在地下室入口处来回探头,她堪堪成年,被家族送到伯爵家里当夫人,前几任夫人都因为年老色衰被伯爵抛弃,也就她才刚入没几个月,正是被伯爵稀罕的时候
伯顿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完美妆容的脸上闪过慌乱,见入口处还没有人影,她转头给了侍女一个巴掌。
“爱丽斯,伯爵真的在地下室里吗?!”她喝声质问。
爱丽斯哭哭啼啼的下跪,捂着脸怯声道:“确,确实在下面……”
伯顿夫人脸色扭曲一瞬,她怕极了自己会落到前几个夫人的下场,伯爵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进入地下室,是哪个贱女人勾引了他?!
少女抬脚踹在侍女身上,娇斥道:“真没用!让你看个人都看不好。”
侍女跪伏在地,眼泪簌簌掉落。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雄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少女眼里闪过无措,连忙收回了脚,转眼间换上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怜道:
“伯爵大人,你怎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这个贱奴办事不力,人家稍微教训一下。”
伯爵脸上还有残留的兴奋,凉飕飕瞥了面前两个女人,他乐于见到争风吃醋的夫人,哼了一声:
“我办事,你在这里掺和什么?”
伯顿夫人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裙摆划过地毯,嗔道:“我找不到你呀~”
“行了行了。”伯爵搂住她的细腰,在少女娇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肥胖的脸上抖了抖肉,露出畅快的笑容,“和我回房间,我让你尽情快乐,小馋猫。”
伯顿夫人脸上适时浮现红晕,软倒进伯爵矮小的身体里。
两人摇扇离去,调笑声渐行渐远。
爱丽斯趴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她控制不住哽咽出声,额头抵在绒毛地毯上,颤动着瘦削的肩膀。
一张柔软的白帕递到她的面前。
爱丽斯愣神,呆滞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白帕,下意识伸手捻住一角。
她顺着白帕递过来的方向往前看,眼里还含着泪花。
一个穿着讲究的陌生男人正眼神温和关切的看着她,戴着斯文儒雅的眼镜,薄唇微微抿着,见爱丽斯看过来,他柔声细问:
“在难过吗?起来擦擦眼泪吧。”
爱丽斯连忙爬起来擦眼泪,对上男人过于温柔的眼神,以及俊美无匹的脸,她脸上浮现绯红,揪着手上的帕子支吾道:“那个,先生……我太失礼了,请问您是伯爵大人的客人吗?”
“我是伯爵大人的合作者,普普通通的商人罢了。”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笑道,“不认识我没关系,现在认识就好了。”
爱丽斯脸更红了,她臊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她没接触过多少男性,身边只有荒诞无稽的伯爵和伯爵的朋友,那些人无非是肥胖的,油腻的,丑陋的,用色咪咪的眼神打量女人的胸部和臀部。
面前这个男人和伯爵一点都不一样,无论是身上的清香,体贴有礼的举动,亦或是温和似水的眼眸,都让人脸红心跳,温润清爽的像东方美玉。
嗅着这个商人身上的味道,爱丽斯扭捏着举起手上的白帕,低头弱声:“我会给您洗干净的……”
“不用了,送给你。以后委屈了可以拿它擦眼泪。”商人拿起帕子,为她擦拭泛红的眼眶,轻柔的力道像毛刷轻轻拂过爱丽斯的心尖。
爱丽斯脸颊彻底爆红,晕乎乎的拿着帕子走远了,连问问商人住哪个房间的念头都没有,脑海里全是刚刚商人为她擦眼泪的模样。
尤其是商人的唇瓣,抿起的弧度真是好看,配上那张俊美到近乎漂亮的脸,诱人亲吻。
“……!!”
侍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惊叫一声,脚步匆忙的踩踏在毛毯上,跑远了。
阿博修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百无聊赖的移开视线。
他刚才在这个侍女的身上,嗅到了爱意和色欲的味道。
大概是为他而起的色欲,阿博修已经习惯了。
“主人,她好像要爱上你了。”骷髅头从他肩膀上飘出,牙齿咔咔碰撞着。
阿博修不置可否:“是吗?”
一张手帕,几句甜言蜜语就能付出爱意,未免太廉价了些。
骷髅头嘎嘎笑了两声,毫不意外自家主人的冷心薄情,它摇头晃脑的去找这个副本任务。
【副本任务:荆棘城堡】
【伯顿公爵逐渐年迈,想要寻找完美的继承人,年轻贵族们响应而来,势要争夺这个位置。】
【可是……】
【公爵的房里为何传来恐怖呓语?】
【容貌艳丽的夫人隐藏着什么秘密?】
【跳跃在刀尖上的烧红舞鞋属于谁?】
【……】
【请诸位玩家不择手段的活下来,成为伯爵的继承人。】
阿博修随便扫了几眼,意识到刚才他忽悠签订契约的伯爵是这个副本被“恶魔”附身的大boss。
故事线大概就是伯爵为了长生,和恶魔签订契约,结果被反噬成为恐怖boss。
阿博修问:“我刚刚踢走的那个家伙……”
骷髅头嘿嘿直笑:“好像是和伯爵签订契约的原恶魔,不过主人为了逃避游戏的催促,主动下降到这个副本顶替恶魔的存在,那个恶魔被您一脚踢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最大的boss被阿博修踢的魂飞魄散,而阿博修代替了恶魔的存在,和伯爵签订了契约。
阿博修勾唇:“现在,我是这个副本的boss。”
“随便玩吧,主人。”骷髅头嗷嗷叫着,“总比听游戏的话,去对付那个什么sss+高危boss强,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游戏想让主人打前锋直面危险,也不看它想算计的是谁。
阿博修可不是被人随意拿捏的存在,平白无故的敌人和危险他从不趟浑水,当机立断找了个副本歇着,躲开了无孔不入的游戏主脑。
“那就走吧。”
阿博修看向伯爵离开的方向,语气变得冷淡:“先不当副本boss,做个四处交易的npc商人。”
.
住在荆棘城堡里的伯顿公爵不知为何,突然宣布要找继承人。
虽然淫荡无度,可伯顿公爵并没有子嗣,感受到财富气味的众多年轻人蜂拥而至,期望得到伯顿公爵的青睐,成为继承人。
西方贵族对于性的开放程度超乎想象,贵族子弟们衣着精致的凑进了荆棘城堡里。
他们像花蝴蝶一样到处开设宴会,眼神勾缠间就进了房间,还有玩得开的直接搞淫趴,一群人一起上。
更重要的是,因为继承人禁止女性上任,无论是宴会还是淫趴,或者错综复杂的情人关系,全发生在男性之间。
实在是奢靡荒诞,惹人作呕。
又是一个宴会,傲慢的伯顿公爵端坐于高位,他手里搂着一个貌美的侍女,用湿漉漉的厚唇啄在侍女的脸上,恶臭的气息让少女脸色僵硬,还是强撑着媚笑讨好伯顿。
“我的继承人们,尽情吃,尽情喝!”
伯顿哈哈大笑,身上的肥肉又开始颤动。
底下的贵族们发出嬉笑声,当即搂在一起开始跳舞,动情的直接啃在一起。
只不过在贵族子弟里,夹杂着几个神色恐慌的玩家,小心适应着宴会的淫乱。
这场宴会的中央,贵族子弟哪怕是玩家,总有眼神若有若无的投在某个角落里。
那里歇着一个俊美漂亮的绅士。
穿着简单修身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在花里胡哨里简直是一股清流,高大挺拔的身形在众多瘦削纵欲的青年里惹人注目。
男人过于精致的五官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造物,手上拿着一张报纸,偶尔会抬手喝一口清酒,姿态随性,张弛有度。
他从宴会开始就在,从不应邀旁人的舞蹈邀请,只翘着二郎腿懒散的靠在沙发里,婉拒一个又一个上前的追求者。
“亲爱的,你真是太漂亮了!”
一个脚步虚浮,五官端正的青年走近,他脸色苍白,估计是纵欲过度留下来的,眼里满是惊艳。
身后有几个同样脸色苍白的青年挂着痴笑,盯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
“嘿,你说卡瑞能成功吗?他可是我们之间长得最漂亮的人了。”
“一定能成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今晚了,你看那个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床上一定很猛。”
“我们几个能满足他吗?要不再叫几个?”
“可别!你难道想把尤物分享出去吗?他的热情我们享受就够了……”
“哦,你看他,太禁欲了,如此冷淡无视,我真期待他床上能撕破我的衣衫,狠狠折腾我!”
卡瑞站在阿博修面前,用夸张浪漫的语调讨好着:“我能知道你的家族吗?名字也可以,”
商人从报纸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从面前这个npc青年到远处几个想死的垃圾身上,口吻温和平淡:
“抱歉,我只是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