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甚买卖，与阁下何干？”傀儡金人橙黄色眼眸之中，闪过怒火，语调上也起了高低变化。
和之前那副木讷呆滞的金人形象，形成了鲜明反差。
陈牧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却轻轻避过，退后两步，袖手旁观。
发生了争执的双方都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又都齐齐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猿猴面具男子撇了撇嘴，道：“我就看中了这地火赤铜，也是按你开口的价格来买，如何就与我无关了呢？”
“呵，但凡交易，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如何能凭蛮力插队？”
“我的规矩却与你这青铜铁块不同，讲究的是强者为王，什么先来后到的，我听不懂，不过，你倒可以问问那位兄台的意见。”
说罢，魁梧男子转过身来，凝视着陈牧，咧嘴笑道：“我要买这块地火赤铜，你可有意见？”
陈牧心里门清，这戴猿猴面具的魁梧男子就是冲他来的，眼下也是主动将话题往他身上扯。
至于缘由嘛，大概也不难猜测……
陈牧耸了耸肩，又是退后一步，语气随意道：“没意见，阁下自便。”
“嗯？！”
傀儡金人和魁梧男子都同时眼神一怔，目光中透出意外。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有性格的剑修，居然会如此“好说话”。
一时间两人同时愣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陈牧则是趁着这个空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连在摊位上的地火赤铜都不多看一眼，仿佛这东西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紧要之物。
事实也正是如此。
虽然刚获得《金箍驭兽诀》，第一步便是要炼制驭兽的金箍，陈牧兴致颇高。
但也不是非地火赤铜不可。
甚至都不是非要在今时今日，在这琅轩集市内就尽全功。
一头狰兽的臣服，不能让陈牧的实力往上提高多少，早一天晚一天的，其实区别不大。
离开了琅轩集市，他还有烟雨楼的渠道，还有青丘狐部的渠道，还有众多山神土地的渠道，办法多得很。
实在迫不得已，他还能一封信写回上清宗呢！
只不过这种举动，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味，陈牧还不至于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法器，把宝贵的自由给搭进去。
因此他转身是真的干净利落，全然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味道。
而陈牧的这番举动，却让傀儡金人，准确来说，是此时操纵着傀儡金人的幕后之人急了。
“别走啊，道友，我是诚信经营的人，你先就是你的，这样，为表诚意，我只收你四枚天帝钱，如何？”
陈牧头也不回，径直离去，对卖家给出的条件充耳不闻。
“哎……哎！”
傀儡金人叫唤了两声，见陈牧的背影坚决，顿时恼羞成怒。
它愤愤看向魁梧男子，厉声道：“好你个不讲理的蛮牛，坏人好事，该杀！”
魁梧男子同样心情不好，目露凶光：“你待如何？”
“哼，赔我损失，要双倍！”
“呵，往日只有老子抢别人东西，还是头一回见讹到我的头上，好胆！”
一人一金人，竟是剑拔弩张，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
陈牧转了一圈，很快又在一个老者的摊位前，找到了他感兴趣之物。
值得一提的是，陈牧经观察后发觉，在水道下游摆摊的卖家，大多都是白发老者。
不是全部都白发苍苍，但至少一个鹤发童颜是少不了的。
仔细一想，却也合情合理。
毕竟琅轩集市并非固定时间地点举办，想要及时参与，至少要有消息灵通的渠道或人脉。
而那些背靠势力的修士，如白千玥，苏子媚等，来到集市的目的，也是猎奇购买为主，不会主动摆摊。
反而是手头紧张，迫切以物易物的散修，有出售手头宝物的强烈需求。
没有势力依靠的散修，又有一定的人脉渠道，及时掌握各方消息情报，还能有一定积蓄，可以有宝物贩卖。
如此一来，也就大多是积年的散修，能符合以上要求了。
修行入门晚，迟迟无法获得契合自身的修行之法，就导致绝大部分散修都白白蹉跎多年光阴，直到头发苍白才有所小成。
由此可见散修之难，尤为不易。
可即便如此，在场的绝大多数卖家，在道行实力上，都要优于三棺城内的智空方丈等人。
修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地缘层阶之间的隔绝，比大多数人想象之中的还要巨大。
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是一句大实话。
比起在三棺城内修行的空蝉等人，如今聚集在琅轩集市内的散修，反而是更幸运的。
毕竟他们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有着更充裕的资源，选择的范围不知大了多少倍。
自然也无需像空蝉那样，为了突破金丹境，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陷入邪道，不得自拔。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又是不幸的群体。
空蝉到了最后，尚且还能实施他疯狂的计划，牺牲他人，成全自己。
而这些散修，若是走到瓶颈尽头，可能连最后疯狂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死在无人知晓的山谷洞穴内……
“老丈，这块陨铁，可有来历？”
陈牧捡起一块青墨之色的陨铁，拳头大小，放掌心掂量了一下，便朝卖家问道。
见陈牧感兴趣，白发老者的态度比傀儡金人好上太多，回答道：
“这位公子，此陨铁也是我机缘巧合下偶尔所得，并不清楚其具体来历，你若有需要，可以低价买走。”
“多少钱？”
“九枚天帝钱即可。”
白发老者面具遮掩下的眸中有一抹急切。
态度虽然好点，但开价却比傀儡金人的地火赤铜还高。
陈牧心下一笑，就欲放下手头陨铁。
地火赤铜已是功法上记载的三种最佳材料之一，陈牧不认为凭借自己三脚猫的炼器水平，能颠覆书中的记载。
能寻到替代之物最好，但若被当肥羊来宰，陈牧自是不愿的。
可没等他行动，又有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
“老丈，这陨铁我也看中了，不如价高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