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朱允熥并未好好的睡觉,因为他知道。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既然朱允炆会想办法让这里的驿丞来用毒毒害他,那么失败之后必然还会有其他的一些手段。
而现在的他要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便有一伙四五十人的山匪,悄悄的靠近了驿站。
紧接着潜入其中,对着朱允熥的房间摸了过去,进入房间之后,其中一人便拿着一把砍刀迅速冲向床头狠狠的几刀砍了下去。
床上的被子,瞬间被砍成碎片。然而却不见床上有任何的身影。
这让猥琐的大汉面色一沉,突然眼睛一瞪,说:
“不好,有所防范,上当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却在这时,外面亮起了一个个火把,把这群几十个人组成的山匪,全部包围了起来。
驿站之中的驿卒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个,加上朱允熥的十个锦衣卫百户,也就二十来人。
这让那山匪头子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人数上有优势,不用担心会被围堵在这里。
甚至还有机会将朱允熥斩杀。
而朱允熥更淡定,只见他站在驿站外面,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一群山匪,这才说道:
“我想到过,可能是会有杀手来杀我,但没想到居然是一群山匪。”
“小子,你便是这些人中的头目?”
那山匪头子问朱允熥,他并不知道朱允熥的身份,只是收了朱允炆的钱,让他来这里杀一个小官。
而由于朱允熥穿着普通,手下也能穿着普通的衣服,也就给了那山匪头子一种错觉。
以为他们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
朱允熥甚至都懒得询问什么,便对身后的锦衣卫百户们说道:
“既然是山匪,就不要手下留情了,全部杀掉吧。”
土匪头子哼了一声,说:
“小子,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二十来个人便想要杀了我们四十多个人?简直是说大话。”
朱允熥懒得废话,转过身去,将双手背在身后,不想看血腥的一幕。
而十个锦衣卫百户,则是迅速直接冲了上去,甚至都没有打算要让那十几个驿卒动手。
他们冲上去之后,便直接抽出腰间的配刀,虽然不是绣春刀,但是普通的大刀在他们手中依旧被运用的得心应手。
双方冲在一起,方才一个照面,为首的锦衣卫百户,便两刀直接斩杀了两个土匪。
这一幕,将那群土匪吓得有些紧张起来。
而紧接着,剩下的锦衣卫百户们也都迅速展开屠杀。
各自分别出了两三刀,便斩杀一二个人,仅仅这么一个瞬间,四十多个人的土匪就死了十多个。
这下,纵然那土匪头子再自以为是,也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严重了。
只见他提刀冲上前去,一边想着突围,一边开口大喝: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杀人本事绝不会是普通的护卫。”
为首的锦衣卫冲上前去,横刀一砍,将他拦住,接着便和他对砍了几刀。
似乎是为了解答那土匪头子的疑问,打斗过程中,那名锦衣卫百户有意无意地亮了一下衣服下面腰间系的锦衣卫令牌。
在明朝,锦衣卫的名声很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当土匪头子看到锦衣卫腰间的令牌,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手中挥动的大刀,也迟钝了一下。
这被那名锦衣卫百户找到机会,手中长刀一挑,将其手腕割伤,使其丢掉了手中的砍刀。
接着一个转身横刀一劈,一个人头飞了起来。
土匪头子死前的恐惧和后悔,在他那个人头上清晰呈现。
其他土匪见到他们的老大都已经死于非命,此刻也终更加畏惧起来。
本就已经不是对手的他们,这时候几乎已经被压制的成为了单方面屠杀的对象。
片刻时间过后,朱允熥身后没了动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有些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这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而锦衣卫百户们也很懂事,迅速在附近挖坑,就地将这些尸体掩埋。
赵青竹显然也不太适应这血腥的一幕,故而扯开话题,对朱允熥说:
“朱允炆多次对你痛下杀手,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你已经命丧黄泉。难道你不准备反击一下吗?”
朱允熥微微摇头说道:“我不能反击,我只需要将这一路上他对我的所有坑害躲过去,便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等到回了京城,皇爷爷会查清楚一切,到时候想必他对朱允炆的好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是我在路上将朱允炆杀掉,或者做出伤害他的事情,那么我在皇爷爷心中的分量会降到更低。
到时候就算朱允炆死掉了,我或许也很难有机会获得什么好处。
瓮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结果,我是不想看到的。留着朱允炆,能给我带来的好处很多,远比杀的快要多。”
在朱允熥看来,历史很难改变,所以朱元璋很大可能是会立朱允炆为储君,
朱允炆也很大可能会做未来的皇帝。
他并不知道,朱元璋已经对朱允炆失望透顶,他更不知道朱元璋一直想要培养自己做储君。
所以他觉得,只要这一路上的事情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朱元璋就会知道朱允炆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仁慈宽厚的名声,自然而然的就会很轻易的落在朱允熥的身上。
因为就算朱允炆这样对朱允熥,朱允熥一路也没有做出伤害朱允炆的事情。
朱元璋最痛恨的就是手足相残,最看重的就是宽厚、仁慈。
他儿子朱标,大明懿文太子,就是一个人厚宽慈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做了大明朝的第二个皇帝,大明朝才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发展。
当然拥有这样的品行,也需要强大的实力和足够有劲的手腕,才能够保证自己的仁慈宽厚。
对于自己心理所拥有的打算,朱允熥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赵青竹也没有再多问。
因为她也知道,眼前的朱允熥所拥有的心思和智力,不是她可以去揣测和怀疑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朱允熥继续回到驿站之中休息。
锦衣卫轮班值守。
第二天,到中午的时候,朱允熥他们再次启程。
这次,路上行了,两三天,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或许朱允炆也意识到了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当然他并不是认为杀朱允通这事情过分,而是接二连三的刺杀都没有成功,若是再继续的话确实就很过分了。
这便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也很难不让人查出端倪。
做事情点到为止,失败了两三次,再继续坚持,那不是傻就是蠢了。
所以朱永炆也安分了许多,准备用其他的方式来针对朱允熥。
刺杀这一块,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里,朱允熥都安然度过,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悠哉悠哉的,总算也回到了京城之中。
回到京城之中,朱允熥便第一时间去见朱元璋。
御书房内,朱元璋脸上带着笑容,再次见到了眼前的大孙子,喜悦之情是难以掩饰的。
因为这一次朱允熥处理灾情处理的非常好,不仅很快的,安置好了灾民,还让他们在未来的大半年时间里都有粮可吃
可以说根本上解决了灾民吃粮的问题。
只要挺过今年,待到明年开春,灾民便能够收获种下的粮食。
“好大孙,快点过来,到皇爷爷身边坐下,给皇爷爷讲讲此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在赈灾过程中,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朱允熥先是躬身行礼,这才上前坐在了朱元璋斜对面的一个椅子上说道:
“此行但也没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主要就是孙儿想办法救济灾民而已。想必这些事情皇爷爷都应该收到消息了。再讲一遍,也没什么新奇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咱确实是提前收到消息了,你这次事情做得很好,那湖口县周围几个县官员们对于流民的不作为,确实可恨,你杀的好呀。
这等对百姓漠不关心的官员,咱们就是应该痛下屠刀,杀一儆百,才能起到好的作用。
只不过让咱感到震惊的是,你先前给咱提到的赏罚分明的考核制度,用来带动周围县衙们协助赈灾这个法子,在咱看来已经是很好的方法。
却没想到你到了地方之后,却能随机应变的又运用出了一套更加绝妙的法子,反而让这赏罚
系统成了一个辅助,妙,实在是妙呀。你好好再给皇爷爷讲一讲,你是如何让那些士绅富豪们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和粮的?”
显然朱元璋对这个真的感兴趣,朱允熥笑了笑说: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念,而我自己嘛,也给自己建立了一个贪钱的人设。
这样便成功和他们取得了信任,也就很好的利用了他们。”
朱元璋对朱允熥的行为赞不绝口,非要朱允熥从头到尾把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好好的一字不差的讲给他听。
于是这一下午的时间,朱允熥都在给他讲到了地方看到灾民如何然后,又看到县令如何坐视不管,自己如何霸气的斩了县令,又如何去坑的那些士绅富豪,如何让他们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
将整个事情全部听了一遍之后,朱元璋哈哈大笑,颇为痛快的说道:
“好呀,实在是好,允通啊,你绝对是第一个,让这些士绅富豪们主动掉进坑里被你坑,事后他们还无可奈何的人。
甚至这个事儿他们都还得隐瞒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被坑。咱觉得你这个法子,以后用在其他的一些士绅富豪身上也是完全管用的。
毕竟他们不知道有这个法子,而那几个被你坑的士绅富豪,也没脸将这件事情宣传出去,毕竟这会损伤他们的名誉,让世人都知道他们不想真的捐钱,只是想要坑钱所以。
这些士绅富豪虽然被你坑了,但一定会保守秘密,这样一来这个坑人的法子就不会被传出去。咱们就可以继续利用起来,对付其他的一些士绅富豪。”
朱允熥笑着说:“皇爷爷所言极是……”
爷孙两个聊的很开心,开心的东西聊过之后,朱元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容,突然严肃的对朱允熥说:
“咱听说,这一路上你可不太平啊,似乎是遇到了几次麻烦。”
说到后面,朱元璋的眼睛之中,透露出来的凶狠冷厉之色,让朱允熥都为之胆寒。
朱允熥知道,朱元璋说的是朱允炆刺杀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