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城一路南下,大概又行了一天多两天的路程,一路上所过之处,对于土地改革最后一个环节分田令的执行,各地方都还推行的不错。
总体来说,在朱允熥的强硬政策下,再加上有了刑部的介入,地方一些有权有势,想要反抗这分田令的那些士大夫贵族阶层们,全部都还是服了软。
朱允熥的政策是对的,他一向秉承着一个看法,那就是与少数为敌,永远比与多数为敌要轻松得多。
实行土地改革,是有利于天下,有利于百姓们的。
纵然会得罪地方上的一些少数的贵族,但这些贵族本来生活就已经很好,动一下他们的利益。不足挂齿。
无非是让他们损失了一些本不该得到的利益罢了,可这样的一些手段,却能够让那些没有半分利益的人,也能够得到一些好处,实现贫富差距不那么大。
这对天下百姓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往往会得到百姓们的大力支持。
这些士大夫贵族阶层,上面要顶着朝廷官府的压力,下面又要面对着那些百姓们的反抗。
他们纵然是有心,也很无力。
其实士大夫贵族阶层之所以能够在之前的那些朝代站稳脚跟,无外乎于有朝廷的支持,再加上他们对于地方百姓们的剥削。
而百姓们也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话,朝廷的法律恐怕就会用在他们的身上,而在某些时候朝廷的法律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只是一句玩笑。
可对那些普通百姓们来说,却是永远也也无法越过的红线。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历朝历代的法律有时候并不能保护底层百姓,反而在约束底层百姓。
同样这些法律,却不能够约束有权有势的人,反而在保护他们。
所以皇权在以前,就成为了士大夫贵族阶层用来压制底层百姓们的一种手段和武器,而皇权同样也靠着士大夫贵族阶层,把地方的百姓牢牢的控制住了。
至于百姓们是否过得好,是否能够生存下去,对于很多朝代的掌权者和士大夫阶层来说,实则都没那么重要。
如今的朱允熥,便是要打破这样的一个不公平的所谓的规则,还要建立一个新的体系,一个人人平等不那么传统的体系。
这或许在古代很难实行,但若是成功的话,明朝必将更加的稳固。
百姓从来都不是一个国家的蛀虫,而是坚实的基础乃至顶梁柱。
只有那些剥削压迫底层百姓,借助皇权狐假虎威的士大夫阶层,和贵族阶层,才会成为这个社会的蛀虫。
朱允熥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能够清楚的明白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什么样的人,怎样才能够长久,怎样才会加速灭亡。
所以尽管要在这古代实行他所想象到的共和共产社会平等很难,但他也要用一些强的手段去尝试。
其实这条路在后世有人走通过,那便是团结底层百姓的力量,推翻资本主义。
这资本主义在古代,不正好也就是那些士大夫贵族阶层吗?
所以朱允熥只要按照这个方法走,他相信一定会实现,起码现在的土地改革,已经能够看出有所成效。
地方上的贵族士大夫阶层,顶不住朝廷和官府的压力,也经不住底层百姓们的反抗。
在土地改革的问题上,他们只能妥协。
毕竟朝廷不给他们撑腰了,那些基层的百姓反而有了朝廷的撑腰,开始反抗他们这些士大夫阶层了。
如果再不妥协的话,搞不好会走向更严重的一个极端。
这样的一个结果,是朱允熥愿意看到的。
起码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们,各自分到了两三亩的土地,而喜笑颜开的开始对土地进行认真的开垦。
总算,天下的百姓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给别人干活,当别人的佃户了!
这样一路走来,所过之处,政策都已经实行到位,只是到了那荆州府,朱允熥在路过一个村庄之时,出现了变故。
虽然见到地里一些百姓在劳作,可他们的脸上却似乎没有什么开心的神色。
这让朱允熥有些疑惑,不由上前询问:
“各位,如今朝廷跟你们分了田,怎么感觉你们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到朱允熥的话,那田里面劳作的几个老百姓都看向了朱允熥。
其中一名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
“朝廷给我们分田是好事,我们也感激朝廷,曾经呀,我们也很开心。只是这田,到头来却依旧不是我们的。如何开心的起来呀?”
朱允熥听到这话,不由皱眉询问:
“这是什么意思?朝廷既然给你们分了田,又怎么说这田到头来不是你们的?”
见朱允熥问,周围的几个百姓,也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们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一番之后,一个年轻男子有些疑惑的上前来对朱允熥说:
“我看公子器宇不凡,难道公子,是朝廷的人吗?”
朱允熥笑着点头,说:
“不错,我是朝廷的人,就是来调查一下,关于地方土地改革政策的实行情况的。
你们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便可以告诉我。是不是这地方,并没有将土地按照朝廷的规定给你们进行分配?”
听到朱允熥的话,那几个百姓都纷纷上前。
老者开口说:“朝廷的政策是好的,也确实把田分到了我们的手上。可是……”
朱允熥问:“既然朝廷的政策是好的,土地也确实分给了你们,怎么会导致你们所说的没有土地的情况?还有你们现在正在开垦的土地,不就是你们的吗?”
那年轻人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朝廷的政策是好的,地也确实给我们分了,我们对朝廷很感激,可是朝廷的政策再好,也抵不上那些地主们心黑啊。
这些土地,原本确实是朝廷分给我们的,但是那些地主们却用一些非常的手段,逼迫我们将这些田地低价租给了他们。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将田地租给他们,然后又来种自己的田。给他们干活。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这田呀,名义上是我们的,这实际上还是那些地主的。”
朱允熥听到这话,便立马说:
“朝廷有个规定,不能买卖,只能租凭,如果他们租的价格过低,你们可以不租啊?”
老者笑了说道:
“不租?不租的话,恐怕我们会挨打啊。这地呀,也别想种出粮食,说到底,我们终究只是普通的百姓,如何跟那些地主贵族们斗得了呀?
他们有的是办法,让我们的田成为一块废地。甚至如果我们不低价租给他们的话,他们甚至会让我们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