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抬头一望,只见马上的这人长发上箍了一条蓝『色』的头巾,面容清秀,身材瘦长,披着一身灰『色』盔甲,腰旁挂着一把阔叶剑,右手握着长马鞭,威严中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从那些兵士的称呼来看,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徐霸天口中所说的舒阳城的守将关洛云?
年轻人的马鞭一指小头目,“本将军告诫你们多少次了,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支军队了,还带着以前的山贼作风,以后如何在战场上拼杀!你们以前大多也是老百姓,不过是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难道还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本将军三令五申,要善待百姓,老百姓才是我们真正的衣食父母。”话说的铿锵有力。
小头目有些瑟瑟发抖,“请关将军看在许寨主的面上,饶过小的这次。”
年轻人“哼”了一声:“来人,将此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几个兵士上前欲拖住那小头目,岂知小头目一挣手,冷笑道:“关洛云,你不要忘了我是许寨主身边的人。”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在军中是我为将,你顶撞长官,罪加一等,再多打二十军棍。”年轻人厉声向那几个兵士道,“还不动手!”
几个兵士连忙上前重新拖住小头目,放倒在城墙边上,一记一记的军棍打了下去,直打得小头目惨叫声不绝于耳。年轻人冷眼看了一回,跳下马来,走到那『妇』人面前,从兵士手中接过剪子递过去,满脸歉意地道:“对不住大嫂,手下无状冒犯了,请进去吧。”
那『妇』人道谢一声,匆匆进城。年轻人的目光忽然转到了萧逸身上,萧逸也含笑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年轻人心里一惊,世上竟有如此俊逸潇洒之人。年轻人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萧逸淡淡地道:“来舒阳城贩卖货物的商人。”
年轻人又瞟向跟在身后的刘经和莫千里,最后停留在南宫云绣身上。南宫云绣却故意抬头望着天上的悠悠白云,一副不屑一顾的傲态。年轻人见南宫云绣也是姿容端庄,忍住心头之气,朝旁边的一名兵士吩咐道:“仔细检查他们的行囊。”然后跃上马,一提马缰,冲进了城门内。
萧逸一行选了舒阳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安顿物品,莫千里把骡子交给客栈的伙计喂养,走近萧逸身边道:“我看那关洛云倒是一个难得的将才。”
萧逸点点头,“没想到山贼之中竟有这等人物,赏罚分明,处事不『乱』。”对于这个即将面对的主要对手,他是由衷地赞赏。
“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吓唬人,好像这天下都是他的一样。”南宫云绣不以为然。
萧逸笑道:“幸好这些话你没有当着他的面说,不然小心也打你二十军棍。”
南宫云绣想反驳,刘经却趁机打趣道:“还好我们的宫兄忍住了气,这二十军棍要打下去,还不现了原形,我们就能观赏一个美人屁股开花图。”南宫云绣听了脸一红,这刘经果是一张贫嘴。与这种人斗嘴,你会活生生被他气死。
四人商议了一阵,由刘经去花满楼找小红探听消息,而萧逸偕莫千里与南宫云绣去寻成记当铺,有了人手之后才能方便行事。
花满楼坐落在舒阳城最中心繁华的地带,不管何朝何代,不管是歌舞升平的盛景,还是群雄争霸的纷『乱』,只有『妓』院是历久不衰的。在这里男人们可以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在这里金钱和体面是最好的装饰品。
刘经的穿着很体面,而且体型富态,一望之下极像那种大腹便便的商贾巨富。当他跨进花满楼的门槛,其实内心是万分紧张的,京城里也有『妓』院,但他从没去过。
刘经看到的是满眼的花花绿绿,以及形形『色』『色』勾肩搭背的男人女人们,还有夹杂着胭脂花粉的香味、酒味、狐臭、体臭,仿佛世间一切的气味都迎面扑来。刘经一抹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凡是『妓』院只有龟公的双眼最利,他几乎能通过你的外貌形态看出你的人生等级。刘经刚打完喷嚏,一个龟公穿梭过人群,迅速地跑到刘经面前,哈腰弓背,“公子,你老请进。”
刘经注目一瞧,这龟公身材矮小,左脸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其实这是刘经不知道『妓』院的规矩,但凡龟公相貌越丑越好,一个男人来『妓』院,遇到的龟公比自己还英俊,那他心里难免有点惭愧,哪里还有找姑娘的兴致。刘经不懂该如何回答,只得“嗯嗯”了两声。
龟公心中暗地一喜,他早看出刘经身上的团花绸衫是顶级的丝织品,走路的姿态摇摆,皮肤细腻油滑,保养得极好,绝对是富家公子出身。但是个初次逛『妓』院的雏儿,或许是家中有母老虎管制甚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溜出来的。这种客人『妓』院是最欢迎的,他们口袋中油水丰盛,却又不懂行情,极易糊弄。龟公嘻嘻一笑,“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龟公问的是『妓』院里通常套话,他早猜到刘经是初次来,肯定会托他介绍几个『色』艺俱全的姑娘。刘经哪懂这些,开门见山地道:“有,她叫小红。”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取名小红的姑娘极多,她还有别的什么特征?”
是啊,可徐霸天只告诉了一个小红的名字,年龄姓氏都不清楚。刘经蓦地想起小红一年前还给徐霸天送过消息,灵机一动,“本公子一年前来过,她告诉我她叫小红,怎么,难道她离开了不成?”
龟公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他引着刘经来到一张桌子旁,倒了一杯热茶,“公子请稍待,容小的去问问这小红有没有其他客人。”说着转过身,噔噔地跑上楼。
楼上的一间暖阁内,花三娘正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尝。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风姿绰约,眼角眉梢都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韵味。她的面前还坐着一个身穿紫袍蒙着紫『色』面巾的男子,蒙面男子很沉静,他像是在热切地欣赏花三娘的娇艳面容,又像是眼前的只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反正没人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心事。
“紫旗令主。”花三娘用红唇轻吹着浮在杯中的上好茶叶,“大人那里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除了那块夔龙石,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紫旗令主淡淡地道,“三娘,我希望你尽快安排我上山。”
“哦?你要去见许贸?”花三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