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人家可得先走了,我得去找那小妮子,一年多未见,也不知她长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般调皮捣蛋?”渔翁的脸上浮起一丝开心的笑容,他把酒葫芦系在腰间,随手捡起了那根钓竿。
突然,渔翁听到耳边传来很细微的风声,夹杂在河风之中,如果不是他这等功力,很难分辨出来。渔翁不慌不忙地微微一仰头,一缕掌风滑过他的脸颊,正击在那块大礁石上,印在大礁石上的掌印如刀,掌刀!
渔翁抬眼望去,一个蓝衫身影飞驰而来,双手再度不停挥动。渔翁只抬起左手虚划了一个由劲气组成的圈。凌厉的掌刀击在气圈上,宛如泥牛入海。蓝衫身影好像已经知道遇到了绝顶高手,右手往腰间一探,一溜火焰腾空而起,向渔翁罩去。
渔翁吃了一惊,手中的钓竿轻轻一抖,丝线正好兜住了那抹火焰。蓝衫身影已奔至渔翁面前,手中握着火焰刀,正是南宫云绣。
渔翁一抖手腕,收回了缠绕在火焰刀身上的丝线,他双目如电,黑夜中仍清楚地分辨出面前之人的容貌,哈哈一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身手,实在难得。你这掌刀已有七成火候,就算南宫霸那小子亲临,也比你高明不了多少。只是我老人家甚感奇怪,你这刀法分明是邪刀杀神勾蓝峰的绝学。江湖上两大用刀高手的绝学系于你一身,这太不可思议了。”
南宫云绣离开雅居后,四处寻找萧逸,循着路途兜转了好几圈才在夜水河边恍惚看到了萧逸的身影。萧逸躺在一块大礁石上,旁边还站着一个渔翁打扮的人。南宫云绣担心萧逸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施展生平绝学想一举制敌,哪料这个渔翁的武功之高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火焰刀都不能动其分毫。
南宫云绣听这渔翁一语便道破了她的武学来历,尤其是知道邪刀杀神勾蓝峰的人少之又少,勾蓝峰的武学非常神秘。而且这渔翁目光十分锐利,黑暗中一眼看穿她女扮男装。南宫云绣注目在渔翁身上,见到了他腰间系的那个酒葫芦,脑海中迅速地流转,霎时她想到了一个人物,只有这个人以酒为亲,飘泊四海,游戏人间。
南宫云绣收回火焰刀,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南宫云绣,不知是胡老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还望老前辈恕罪。”
南宫云绣口中的胡老前辈便是神州鼎鼎大名的醉翁胡不醉,此老据说已年逾百岁,犹身轻体健,在辈份上,连神州四异顶多算他弟子一辈。此老性情洒脱,周游各地,平生唯一的知交是非凡子。非凡子曾与他打赌,输者自愿听命对方一个要求。胡不醉深知非凡子学究天人,哪肯与之打赌,可是非凡子提出的赌约却相当诱人,印证武学。
非凡子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而胡不醉堂堂武学一代宗师,一辈子从未赢过非凡子的他动了心。双方约定在三丈之外各画一个圈,然后互击一掌,谁跌出了圈外便算输。这个赌约对胡不醉来说应该是十拿九稳,他信心十足地答应了下来。
双方选了一处山谷之下,胡不醉害怕非凡子反悔,特意还叮嘱了一句,现在取消还来得及。但非凡子笑着告诉他,只管尽力施为。胡不醉犹怕伤了非凡子,只提了一分功力向非凡子拍去,非凡子站在圈中,只以双掌横胸。然而胡不醉一掌拍去,非凡子纹丝不动,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胡不醉大感奇怪,逐渐增强功力,可情形依然如故。
这个非凡子什么时候身怀了这等绝学,胡不醉不信这个邪,拼尽了全身功力。终于有一个人跌出了圈外,不是非凡子,而是胡不醉。胡不醉刚发出一掌,正力竭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冲来,由于他已是强弩之末,无力阻挡,便跌出了圈外。
胡不醉心有不甘,忙问其故。非凡子笑着告诉他,这是奇门遁甲的一种障眼法,非凡子早在山谷上事先挂了一面大铜镜,利用人视角的盲区,站在胡不醉面前的并不是非凡子本人,只是他的一个影子。无论多高明的武功,击在影子上自然毫无作用。然后他借用山谷中气流的变化,算定了胡不醉一定会逐渐加强功力,等到胡不醉全力一击,正是气流旋转最强的时候。也就是说,胡不醉那一掌完全击向了他自己。
尽管胡不醉仍然是输在非凡子计谋之下,但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非凡子的要求极为简单,请他在这个山谷中呆上三年,教一个名叫武凤的小丫头习武。胡不醉这一辈子最反感的就是收徒弟,他最讨厌受到约束,但他还是答应了非凡子的请求,不过却不准武凤拜师。
那三年对胡不醉是要命的三年,他喝不到千日酔,人也失去了自由,整天陪着一个小丫头。幸好这个小丫头并不古板,性情活泼可爱,这三年也可说是最惬意的三年。他知道这个小丫头爱玩爱闹,在这座枯寂的山谷中晃过了三个春秋。当时他并没有觉得什么,直到这一年来他四处飘泊,脑中总会浮现那个小丫头捉弄人的可爱样子。他不准小丫头拜师,其实是不想多一份牵挂,哪知在心里,他早认可了这个小丫头。
没有小丫头的日子,胡不醉感到有些索然无味,便打算过来看一看她。胡不醉知道这个小丫头跟着一个叫东方锦莺的少女,他教那个小丫头武功,正是为了保护东方锦莺。胡不醉起初去了南山寻找非凡子,不料却是人去山空,后来他听到东方锦莺在夜水城声名大噪,那个小丫头一定陪在了东方锦莺的身边,于是他便赶到了夜水城。
胡不醉性情洒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不喜欢住什么客店,便去了夜水河畔,找了块大礁石歇宿,一边喝酒一边钓鱼,自在随意,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