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有向东之意,萧逸不忍违背两人的意思,他们平白无故跟着自己走南闯北,这点愿望应该让他们达成。萧逸点点头道:“就照两位的意思,我们一路向东。”
“出东门有两个大的市集,然后便是当阳,听说那里人杰地灵,是神州着名的游览胜地。”莫千里用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勾画出行经的路线。
“那我们等什么,出门要趁早。”刘经拿出一个小铜盒,“只是委屈了我们的王先生,我得替你改个样子,免得被人认出来,出不了城门就不太妙了。”
萧逸深知慕容婉见自己失踪,一定会派人四处寻找,各个城门口早安排了眼线。他心中很有些对不起慕容婉之感,可是他要离开京城,寻找自由的生活,就必须避开慕容婉。
刘经的化妆盒很精致,但手艺实在差得离谱,把萧逸弄成了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萧逸一照铜镜,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也只能暂时这样糊弄过去。
三人收拾停当,从角门走出去,看门的老苍头见萧逸完全换了一个模样,很是诧异。莫千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老苍头手中,动情地道:“老哥,此后不能再陪你喝酒了。”
老苍头惊奇地道:“大人要到哪里去?”
莫千里笑道:“告老还乡,年龄大了,精力已有不逮。”
老苍头唏嘘了一阵,三人分别跨上马,直往东城门而去。至东城门,刘经以出京有要事待办为由,带着两个仆役出城。因红灯会的刺客已经伏诛,骁勇军也已撤回西疆,盘查远没有以往那般严密。守城巡官认识刘经,翰林院的身份以及大学士刘正堪的孙儿,尽管没有什么公文,倒不敢为难,三人轻易地便混出城外。
城外是通衢大道,人来人往,萧逸松了一口气,再回首那高大的城墙,尽管他所有的亲人都在城墙之内,或许这一辈子他再也不愿回去了。这种离别是感伤无奈的,告别朝堂意味着处江湖之远,那里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三人策马往东徐徐而行,莫千里一指道旁一个露天茶棚,“王公子,我们去那里歇一歇脚,吃些点心。”
茶棚里摆着十几张桌子,长条板凳横七竖八地放着,走南闯北的人聚集在一起彼此高谈阔论,显得好不热闹。三人至茶棚前下马,寻了一张靠里的桌子,耳边尽是噪杂的各处方言,听来别致有趣。萧逸处热闹之地,内心却无比凄凉,总算还有些新奇之感。
这种露天茶棚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茶,一般都是那种大茶壶,撮一把茶末,聊以解渴而已,再卖些瓜子果仁之类。萧逸端起大茶碗,浅尝了一口,比白水实在好不了多少。刘经从包袱里拿出一盒点心,上好的绿豆糕,印着美丽的花纹。在这样一个茶棚,放置这么一碟制作精良的点心,显得不伦不类。
“不请我吃一块吗?”旁边的桌子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三人顿感诧异,不约而同抬起头,旁边一桌一个蓝色的身影转过来,满脸亲切的微笑,却是南宫云绣。
“宫兄,你怎么在这里?”萧逸慌忙四处张望,南宫云绣本来留在他的王府之中,她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慕容婉也来了。
“放心,我做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南宫云绣搬条板凳移了过来,正好补足了桌子的四面,她捏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连忙点头道:“不错,果然是上好的佳品,只是你们太不够意思了,三人同行独把我撇下。”
萧逸想起四人一起在舒阳的日子,“宫兄不要误会,我离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事发突然,未向宫兄说明是我的过失,只是我……”
“你不用多做解释。”南宫云绣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真挚,“我们是朋友,对吗?”
萧逸郑重地点点头,红颜知己是朋友中最难能可贵的一种。
“这就行了,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事,不需要跟我说。你只需记住,我与他们一样,都是你的朋友,共过生死患难的朋友。”南宫云绣指了指莫千里和刘经。
“奇怪。”刘经侧过头来,怪物似的看着南宫云绣,“你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离开京城,在这里等着我们?”
“很简单,只要盯着你就行了。”南宫云绣哑然失笑,“我在王府听得王爷失踪,慕容婉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王爷。我了解王爷的为人,如果他打算不辞而别的话,至少他还会和几个关心他的朋友说一声。在京城王爷最好的朋友,就是你这位刘大人,所以我就在你的府门处暗中等待。果不其然,昨日半夜你匆匆回府,今日一早却牵着三匹马直往京兆府而来。我悄悄跟在你的身后,你们在房中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知道你们的路线之后,我先一步出城,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着你们。”
事情听起来很简单,却凸显了南宫云绣的才智以及对萧逸内心的了解,她没有选择在城中与他们相聚,是担心他们有所顾忌而出现什么意外,如今已经离开京城,正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来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于她。
莫千里心中很是高兴,他最担心的是三人行走江湖,皆不会武功,江湖经验又缺乏,弄不好再发生一次黑石岭酒店中的事故,只怕再没有上次的运气了。有南宫云绣的加入,她武功高强,江湖阅历十分丰富,她虽是个女流,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对萧逸情真意切,说不定将来能改变萧逸隐世想法的人,就是南宫云绣。他年逾古稀,能为之奋斗没有多少年限了,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蛰伏。人这一生,有过轰轰烈烈的几年就足够了。
“宫老弟,你能加入我们,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欢迎宫老弟。”莫千里说着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他担心萧逸碍于南宫云绣是女子,竟越俎代庖,这是他老谋之处,让萧逸不好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