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绣从萧逸手中接过信,从布囊里摸出一只鹿皮手套戴上,这是为了防止信纸上涂了毒,尤其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南宫云绣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花笺,她瞟了一眼方才递还给萧逸。
花笺上只有三个字“清溪湖”,落款处画了一朵梅花。萧逸心中一震,这娟秀的字迹是那么的熟悉,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弄错了,还有那朵梅花。是她,一定是她,萧逸一阵激动。“掌柜,清溪湖在什么地方?”萧逸冲上去一把扭住了掌柜的手腕。
掌柜吓了一跳,“不远,一直往东走,三里地便到了。”
萧逸转身对刘经道:“你们先去雇一辆马车,在城门处等我,我去办一件私事后,就来与你们会合。”说完奔出客栈。他内心的狂喜无与伦比,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瞬间便能到清溪湖。
刘经和莫千里摸不着头脑,南宫云绣看过花笺,心有所虑,向刘经和莫千里一点头,悄然跟在了萧逸的身后。
不知奔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大湖,萧逸停下脚步,张目四望,他心中的伊人会在何处等待着他。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如情人间的喁喁私语。萧逸循着琴声一路找去,他看到了湖岸边停泊着一艘精致的画舫,琴声正是从画舫上悠悠响起。
萧逸从跳板上走进画舫,船头坐着一个女子,却背对着他,一张小方桌上摆着一具瑶琴。那婀娜的背影,那挥动的玉指,都在撩动着他的心。他在刘府门前惊鸿一瞥并没有看错,那个曼妙坊的思思姑娘就是梅若霜。
“你来了。”声音却十分冰冷,琴声也戛然而止。那个女子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这次她没有戴着花斗笠,萧逸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梦里伊人依然如昨,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娇面上寒冷似冰。
“若霜,果真是你,我……”萧逸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梅若霜没有死,这真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你上次跑到曼妙坊来大吵大闹,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你满意了吧。”梅若霜的话语却是如此的形同陌路。
“能见到你死而复生,我是为你感到高兴。”萧逸迟疑地走上一步,“若霜,当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恍若梦中。”
“德王爷,你说的简直比唱的还好听,你那位东方姑娘呢?上次在落霞山庄……”梅若霜骤然惊觉,差点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东方锦莺?东方锦莺莫非也去过落霞山庄?萧逸心中一阵疑惑,“你怎么认识东方锦莺?”在萧逸的印象中,东方锦莺见过的应该是化身梅若霜的梅若雪,当初在梅府查案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没有过交流。其实梅若霜最早见到东方锦莺,还是萧伟的大婚,只不过当时两人并不认识。
“东方锦莺大破了我们红灯会,她的大名早已传遍天下。”梅若霜冷笑道,“后来我听说你与她经常出双入对,可见你们男子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若霜,你误会我了。我对你的初心一直未变,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至于东方锦莺,她是一个侍读,我听她讲授而已,我们之间绝无任何私情。”说到此处,萧逸脸色一暗,他解释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梅若霜在落霞山庄跳崖时那种决绝的话语犹在耳边,她并不喜欢自己,她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
“以前的恩怨我已不想再提起。”梅若霜盯视着萧逸,“我今日叫你来,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若霜,你应该明白我的心,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吧。”萧逸苦笑道。
“你的命!”梅若霜忽然冲上前来,一掌向萧逸当胸袭来。萧逸呆住了,他不相信梅若霜真会如此狠毒,她若想杀他,当初有多少次绝佳的机会。正是因为梅若霜不愿意向他出手,方才被梅若雪替换掉。但这一掌却真真实实拍在萧逸的胸膛上,萧逸感到一股绵柔的力道传来,他倒飞了出去,身体却毫无痛楚。他恍若听到了梅若霜细如蚊蚋的一声叮咛:“纵使相逢应不识,快走!”
与此同时,梅若霜一掌击飞萧逸后,抱起那具瑶琴,放在膝盖上,对着后舱双手疾弹。一阕《十面埋伏》再度扬起,比上一次更加惊心动魄,仿佛四处涌动的伏兵如潮水一般。九音先生这阕《十面埋伏》当年声震百里,惊退北邙数万骑兵,可见威力何等巨大。梅若霜也得了三分真传,全神贯注地一击,后舱的木壁纷纷碎裂。
一个黄色的身影夹杂在纷飞的碎片中,原来黄旗令主一直隐藏在后舱,监视着梅若霜的一举一动。可惜的是他能抓住人的心理弱点,却低估了梅若霜对萧逸的心。当梅若霜见到萧逸泫然欲滴的泪水时,她明白萧逸在她心中的价值,已远远超越了生死。爱情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消灭一切恐惧。
黄旗令主猝不及防之下,弄得十分狼狈,心中布满了杀机,不能为他所用者,只有一条死路。他的手一抖,一缕金色的光芒闪现,直射向梅若霜的胸口。这道金色的光芒迅捷无比,《十面埋伏》最耗心神,梅若霜疯狂地弹奏,早已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这时一道红色的刀影破空而来,正击在金色的光芒之上,金色顿敛,是一支小巧的黄金甩手箭。黄金箭的箭头却被红色刀影所斩断,是南宫云绣的火焰刀。
黄旗令主不敢恋战,腾空而起,双手一挥,强大的劲力撞上了那艘画舫,画舫竟四散裂开。黄旗令主趁着这一阻,身形一转,落荒而逃。他是个聪明人,刀光能斩断他的黄金箭,他就绝不是那个宫南的对手。
南宫云绣腾身回到岸边,火焰刀也重新插回腰带,她的手中仍握着断了半截的黄金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