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刚响了一下,王雪渊就本能反应一般的接了起来。
“你到哪里了,李韵喝醉了酒,而且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对方的声音好像很疲倦,有气无力似的。
“我已经到了……我马上到。”这一次,王雪渊竟然忘了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事一定要自己来“人间天堂”。就算李韵现在是羊入虎口,让王雪渊一个弱女子前来,只能白白增加一个入了虎口的无辜小羊而已,于事无补。
然而情急之下的王雪渊,根本想不到这些问题。
情势危急,王雪渊不再犹豫,径直朝着富丽堂皇的大门走过去。
旋转玻璃门的两边,各站了三个专门负责接待的年轻男子。王雪渊本来打算在不和任何不认识的人说话的情况下,直接走进去。但是刚一靠近旋转高大的玻璃门,王雪渊就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挡住了去路。
原来,“人间天堂”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就算是有钱人在没有成为“人间天堂VIP会员”的情况下,也要先随招待员到一旁的大厅里办好会员卡之后,才能有资格真正地进入到“人间天堂”里去娱乐和消费。
而且,由于会员卡的等级不同,持卡人能够进入到“人间天堂”的领域也不同。
持有最普通的会员卡的人,只能在一楼自由活动。持有银卡者,可以到达二楼。持有金卡者,可以自由出入“人间天堂”的三楼。只有持有“人间天堂”至尊会员卡的人,才有权限进入到隐秘性无懈可击的四楼。
现在,那个拦住王雪渊去路的服务生,正在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让王雪渊出示她的会员卡。
然而王雪渊既没有服务生口口声声一直念叨着的会员卡,也没有足够的钱办一张最普通的会员卡。就连高傲的服务生一脸不屑地问王雪渊要找谁的时候,王雪渊竟然也说不出对方的名字来。
在这样百般无奈之下,王雪渊只好再次把电话回拨了过去。这一次,对方很快的接通了电话。
“喂~”一个喝醉酒的女人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喂,我找这个手机的主人。”王雪渊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说话的语气在对方怪异的嬉笑声中,变得异常的谨慎。
“你是王雪渊吧,你找宫齐啊?哈哈哈。”
“是。麻烦你转告他,我现在在人间天堂的大门前,没办法上去。”王雪渊听到对方说“宫齐”这个名字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一抖。
“宫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让自己来这个地方呢?这么晚了,他把李韵带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想干什么?”虽然不知道原因,敏感的王雪渊还是难以抑制地恐慌起来。
王雪渊挂断电话三分钟之后,灰暗的包厢突然响起一阵具有黑色幽默曲调的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响了三次之后,欧阳墨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笔挺的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欧阳墨的声音冷冷地,带着一种残酷的感觉。
手机的另一端,一个同样冷酷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她到了,你今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客气。”王紫怜冷冷地看着自己暗红色的美甲,轻飘飘地结束了通话。
“好的,对待美女,我一向不喜欢客气。”欧阳墨的声音如黑暗中冰冷的触手。
电话挂断五分钟以后,一个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一楼的电梯前。远远地透过旋转的透明玻璃门,就能看到王雪渊正站在门外,有些失神地抬起头朝着“人间天堂”的四楼观望着。
“是你找宫齐吗?”彪形大汉的声音冷的如同冬日里海面上升腾起的浓雾。
守门负责接待的六个男服务员,显然认得眼前不苟言笑的彪形大汉。看到彪形大汉走过来,他们连忙负手而立,站得笔直,一声不吭地退到玻璃门的两边。
仅仅是见到欧阳墨身边的一个保镖,血气方刚的男服务员们就吓成了这样。如果现在见到的是欧阳墨本人,他们简直连说话都不敢超过三十分贝。
王雪渊在彪形大汉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地直达“人间天堂”最神秘的四楼。
四楼包厢的门全部关的死死的,给人一种有些恐怖的感觉。空荡荡的走廊里,头顶是昏暗的让人昏昏欲睡却又不敢去睡的光线,脚下是漆黑如墨光可鉴人的地板砖,四周的墙壁是容易引发人不好的联想的大红色。
王雪渊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的身后。每前进一步,脚下的地砖就会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声。
虽然王雪渊不知道彪形大汉要带自己去哪里,虽然王雪渊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但是面对身前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王雪渊开始后悔自己跟着完全陌生的彪形大汉到一片死寂的“人间天堂”第四楼来了。
前面未知的路仿佛有一生一世那么长。终于,在一个门牌号写着“6688”的包厢门前,彪形大汉猛地停住了脚步。
彪形大汉的手长腿长,所以很轻易地把王雪渊甩在了后面。再加上彪形大汉人高马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了王雪渊全部的视线。
直到王雪渊走到“6688”的包厢门前,才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三个同样身材魁梧、一脸凶神恶煞的男子了。
看到王雪渊走近,带着王雪渊前来的那个高大男子礼貌性地敲了三下包厢的门,紧接着门打开了。在王雪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大而有力的手,非常粗鲁地一把将王雪渊推了进去。
一秒钟之后,厚重的大门在王雪渊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王雪渊本能地转过身子,试图打开包厢的门。然而,门已经被死死地锁住了。
包厢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包厢里很暖和,王雪渊还是感觉到有阵阵的冷风,仿佛从虫洞里钻出来的一般,笔直地吹打在自己单薄的身体上。
“久违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突兀地出现在王雪渊身后的某个地方。也许那个人就是打开房门让王雪渊进来的人,等到王雪渊进来以后,他立马就反锁了房门,而且一直躲在门后黑暗的角落里。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王雪渊的思绪就像是冬日里被冷风吹皱的湖面,微微荡漾的湖面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在湖面的中心薄冰融化的地方,一只粗糙扭曲变形的大手,正拿着一棵拦腰折断的大树,不知疲倦、近乎疯狂地搅动着。
于是短短的时间,澄澈的湖面上不断地被翻搅出积淀了多年的带着腥臭味的污泥。
此时此刻,王雪渊的情绪就像是结着冰,被一只握着歪扭断树的大手疯狂翻搅着的湖面一样,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平静,更无法恢复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