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啊!快去找医师。”慕云礼连声叫喊,声音渐带哭腔。
很快下人把乔予安背到客房由医师诊治,一群人围着,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乔予安有个三长两短。
医师把脉过后,又扶了扶她的额头,不确定,再解开了她的衣服,掀起上衣,看到了溃烂的伤口,方才确定。
“陛下这是没有好好养伤,导致伤口化脓感染,还有些轻微发热。”
慕将军脸色煞白,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慕云礼。
慕云礼回想从乔予安受伤到现在,天天都出宫来找自己,他心里的自责多了几分。
他望着床上发热昏迷的乔予安,颤抖着声音说:“医师,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医师忙道:“公子严重了,老身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的,还要劳烦公子压住陛下的身子,待会刮腐肉的时候一定会疼痛难忍。”
“好。”
慕云礼听话的上前去压住乔予安的肩膀,惴惴不安的看着医师操作。
烤过火的小刀用酒喷洒过后,直接上手。
一刀子划过,乔予安从疼痛中惊醒,想挣扎,却被慕云礼压的死死的。
乔予安额头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滴粘结在一滴上,汇聚的多了就开始往下滴。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襟,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青劲爆起,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死咬着牙,呜咽出声:“疼,好疼。”
慕云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哄着安慰道:“陛下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医师很快结束,乔予安又再次疼得晕过去了。
看着伤口上好药,包扎完,慕云礼才稍稍松了口气。
医师再三叮嘱:“一定要让陛下卧床休息,不可随意走动,按时吃药,再次化脓恐会丧命。”
“好,多谢医师。”慕云礼恭敬的朝她行礼。
也不知道乔予安何时能醒,慕云礼默默陪在乔予安身边照顾她。
看着她惨白的面色,慕云礼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晶莹的泪,顺着他脸颊滴落在她的面颊上。
起身后,慕云礼拾起情绪,匆匆出门去给她熬药。
再端着药来时,慕云礼看到房间里多了个明黄色衣袍的男子,紧握着乔予安的手。
慕云礼不小心把碗勺弄出了动静,惊到了宋云展,他回过头,擦拭了一下余泪,缓慢起身。
面色不善的走过来,“哗啦”一下掀翻了慕云礼手里的药碗,汤汁还溅到他的手上,顿时涨红起来。
慕云礼忍着烫伤,不去看宋云展,想蹲下去捡碎瓷片,刚要触碰到的瓷片却被他一脚踢开。
慕云礼这才紧皱眉,抬起头来,审视着宋云展:“君后这是何意?”
宋云展一把揪住慕云礼的领口,将他拽起来,几步抵到门上,恶狠狠道:“何意?慕云礼,你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陛下她时时刻刻都在为你着想,就连娶我也是再三强调你才是真正的主君,知道你委屈,她想方设法弥补你,受着伤也忍着疼痛出宫来哄着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把她逼成什么样?”
慕云礼本能抓住宋云展的手,慢慢松开,淡淡道:“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也没有逼她……”我只是抚慰不了自己的内心。
宋云展冷笑:“没有逼她?明知她爱你刻骨,你倚仗着她对你的愧疚,都做了些什么,你这是要她的命!”
慕云礼眼神呈现出茫然,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宋云展,思绪结成一团,整个人完全处于麻木的状态。
见慕云礼这般木然,宋云展留下从宫里带来的御医,就带着怒气离开了。
直到国良赶来,看到慕云礼烫红的双手,他才被像提线木偶般拉去上药。
国良一边给慕云礼抹上清凉消肿的药膏,一边碎碎念叨:“这君后也是,怎么可以这么对公子。”
慕云礼忽的抬起手覆在国良的手上面道:“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再去为陛下重新熬药端来。”
国良嘟喃着嘴,气恼着行礼退下,边走还边低囔:“什么自己不小心,除了那位,谁还有这本事。”
慕云礼好像突然想开了,之前乔予安没回来时,他自己都能克服那些流言蜚语。
如今她回来了,他却又软弱了,其实注重的一直是他自己在乔予安心中的样子罢了。
慕云礼心想:只要她能接受这么残缺的自己,那这一切的困难都不叫困难。
他下定了决心,愿意为她孤注一掷,不再畏首畏尾。
太医们寸步不离的观察着乔予安,慕云礼都没有机会近她的身。
他只好趴在桌上,远远守着乔予安过了一夜。
清晨,听到乔予安的轻咳,慕云礼才缓缓醒来。
束手束脚的趴着睡了一夜,慕云礼浑身关节都刺痛的紧,好一会才从凳子上起来。
刚走过来,就与乔予安对视上了。
乔予安眼神流露着苦情,干涸的嘴唇微微抿动,慢慢挤出一抹笑道:“早啊,云礼。”
原以为她听到了那么决绝的话,肯定是恨死自己了,没想到却迎来了这么一个暖心的笑。
慕云礼心里筑起的城墙顷刻间坍塌,他避开太医,来到乔予安面前道:“陛下,娶奴家吧,奴家想回到陛下身边了。”
乔予安带着笑容落了泪,若不是身子经不起折腾,她一定起来抱住慕云礼,大喊: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而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相视笑着落泪,彼此心照不宣。
半月后,司幽上下焕然一新,皇宫里每一处都被精心布置过了,喜庆的装饰品和华美的礼器摆放整齐。
整个宫殿都散发着香气,高级熏香和各色美食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乔予安一身凤袍,腰间系着宝石点缀的腰带,头戴凤冠,高贵的气质,和富丽的装束显露出她的帝王气质。
慕云礼一袭明黄色锦缎婚袍,刺绣精美,错落有致,衣服上镶嵌的珍贵宝石有胜之而无不及宋云展婚宴当日所穿。
他身旁还有个被抱着的小娃娃,穿的和慕云礼是一个样式的衣服。
宴席开始,乔予安当众宣布:“吾夫云礼,为朕吃尽苦头,今日终于又回到朕的身边了,今后他和云展同位君后,平起平坐!”
大臣们纷纷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紧接着声乐响起,宾客肆意举杯,欢快交谈,尽享这难得的盛宴。
乔予安牵起慕云礼的手,走上尊位,一同坐在宋云展身边。
乔予安右手牵着慕云礼,左手也握住了宋云展,给他一点安慰。
宋云展算是看开了,如今这样也挺好,既然爱上了她,那就要接受她的一切。
他端起酒杯敬他们,慕云礼率先端起了酒杯,乔予安也随着他们抬起酒杯共饮。
在宫宴外,冷月底下,一个身着玄衣面色不善,多出几许苦涩的人,自顾自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尽管是琼浆玉液,也是喝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