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告诉张春子说:“在宫中,称呼太监为‘公公’,自称为‘奴才’,称皇上为‘万岁’,称皇后为‘主子’。这些称呼细节你一定要记着,不能乱称呼,否则就会惹出麻烦的。”
舅舅叮嘱完诸多礼节后,问张春子说:“你记着了吗?”
“舅舅,外甥记住了。”张春子声音洪亮地说。
张春子怎么能记不住这些规矩,他已经有经验教训了。
他到了京城,被富哲老爷领回去,富哲老爷给他上的人生第一节课就是称呼。至今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脸上还感觉到火辣辣的,生疼生疼的。
富哲老爷赏给他的那几个响亮耳光,他至今记忆犹新,怎能忘怀。
“记住就好,我就怕你记不住,以后宫里吃亏。”舅舅说。
张春子差点就说出口,舅舅,外甥进京的人生第一课学的就是这些规矩。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没有说出来。
舅舅讲了一路,张春子听了一路,直到进了宫,舅舅才只好作罢,把张春子送到了那个屋子里。
周大虎见张春子进来,忙凑上前来问道:“春子哥, 事情怎么办下了,有戏吗?”
张春子迟疑了一下说:“大虎小弟,现在不好说,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
接着,他把事情的经过给周大虎简略地说了一遍,周大虎听后,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大虎小弟,你别担心,只要李师傅能把我留在宫里,我就会想办法把你留在宫里的,你相信我。”张春子说。
张春子猜出来了,周大虎担心他留不到宫里,才不说话的。张春子才这样安慰周大虎的。
周大虎听了张春子的话,高兴了,说道:“嗯,春子哥,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会办到的。”
很快,周大虎又开心起来了。
张春子开始给周大虎谈他今天办事的感悟:“大虎小弟,我总算看清楚了,在京城里办事,没有银子是不成的,是办不成事情的。不管你是亲戚也好,还是不是亲戚也好,都要用银子来开道,没有银子是不会有人认得你的,你什么也不是。有了银子,你自然是大爷,自然会有人认得你的,即使你认不得他,这也无关紧要。”
“春子哥,你说的对。”周大虎听后表示赞同道。
“大虎小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得有银子。没有银子,你在江湖上是无法混得开的。”张春子感慨地说。
“嗯,春子哥,你说的对。”周大虎赞同说。
周大虎发现张春子一天时间忽然长大了许多,懂得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张春子自己觉得也是这样的,今天的一切,让他懂得了许多道理,他知道了以后他该怎样做。
当夜无话,张春子躺在二十多个人睡在一起的大土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想完了白天的事情,又开始想明天的事情,虽然银子送出去了,可是管不管用,他也说不清楚,现在他有点开始担心了。
张春子听着周围其他童监发出的打呼噜声,他越发睡不着觉了,索性爬起来,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幕想心思。
第二天早晨,他们这些太监吃完饭,被召集在一起,开始二次体检。
这次体检主要是由内务府的慎刑司负责体检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专门验收童监自阉净身是不是不干净。
这是最关键的一关,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再次进行阉割净身。二是打发回家。
如果过了这一关,一般地说,就可以留下来做太监了。如果打发回家,那就惨了。既当不成太监,社会上又无立足之地,实属可怜至极。
张春子是自阉净身的,当然害怕身子不过关,所以他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在给李师傅送银子和首饰之前,偷偷地又留下了10两银子,以备急用。
今天他就把这10两银子揣在了身上,随时应付可能会出现的不可预料的事情。
体检开始了,童监们按照顺序,一个个地走进慎刑司的那间小房子,进行二次体检。
很快,走进去的一个个又走了出来,体检过关的,脸上幸灾乐祸,满脸笑容,说说笑笑。体检不过关的,一脸愁苦相,像死了爹娘一样,哭天抢地。
张春子站在那里,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用右手按住心口,防止心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尽力去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两腿就是不听话,一个劲地抖个不停,他简直就要瘫软下去了。
“张春子。”慎刑司门口的一个太监点名道。
“嗯。”张春子一着急,把富哲老爷交给他的“喳”字给忘了,脱口就说了个“嗯”字,随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连忙改口说:“喳,奴才在这儿。”
张春子笨拙的做法,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张春子羞得满脸涨得通红。
“进去吧。”点名太监指了一下慎刑司的房子说。
张春子走到门前,揭起门帘,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在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窄窄的木床,木床上面铺着一个薄薄的褥子,床头上放着一个小枕头。
里面站着三个穿着官服的人,还有一个穿着灰布大褂,手里拿着刀的人。这个人就是京城里负责阉割太监的小刀刘。张春子听说过,但是以前没见过,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张春子进去后,怯怯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如何是好,求助似地看着这四个人。
“把裤子脱了,上去躺下。”小刀刘说,手里拿着的刀明晃晃的晃动着,很是刺眼。
张春子乖乖地脱了裤子,爬上床,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等着他们的验收。
手里拿着刀的小刀刘走过来,仔细查看着张春子的裆部。
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用手摸了摸张春子的裆部。然后走过去,又和那三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走到张春子的身边问:“你是自阉净身的吗?”
“嗯。”张春子怯怯地回答说。
“你这个自阉的不干净,不符合规定,起来出去吧。”拿刀的小刀刘冷冰冰地说。
张春子一听,吓了一大跳,他怎么能够阉割的不干净,他当时连根都割了,怎么会不合格。
张春子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的经历已经教会了他该怎么做。不是他自己身体不干净,而是他没有给这几个人孝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