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他?应该不会,金儿估计又在唬我,她惯会吓人......哈哈,九哥现在才多大,可能吗?定是我想多了。可是,福金......”
寝室内,赵楷不停的走来走去。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的思绪,但九哥赵构的面容总是浮现在他的面前。
这夜的赵楷注定又将是一轮轮的天人交战。
而这番际遇又岂是只他一人,有太多人在今晚面临着艰难抉择。
......
潼川府城内的百姓近来又有了一项新兴趣,无事时就到府衙门口转转,只要是看着貌似要张贴告示的差役,都会壮着胆子喊一嗓子,“差爷,可是又有大事发生?”
若是以往,百姓们可是万万不敢的,都恨不能绕着衙门口走。
但自从潼川府来了位郓王,剿灭了叛贼,又挡住了水灾,以前眼高于顶的差役们对着百姓可是和善了许多,更有许多厢兵们帮着灾民日日忙着盖房子呢。
是以百姓们见了现在的差役自是胆大了许多。
“霍溜子,你整日无所事事的就知道在这转悠,有事没事的,一会儿看了不就知道了。”
差役看也不看他口中的霍溜子一眼,自顾往广场的告示亭走。
“嘿嘿,俺这不是想先行知道了,也可好好替差爷您宣传宣传。”
霍溜子不以为意,趿拉着破鞋,在后面亦步亦趋。
“嘁,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在你那帮狐朋狗友之间炫耀。”
说完,差役不再理他,又急走两步。
很快,告示亭就聚满了人,随着告示被一点点铺展开,百姓们也已经知道了上面的内容,随之哗然。
“咿,大家都仔细瞧瞧,是小老儿老眼昏花了吗?这,这是有多少田产充公啊?”
一鬓髪皆白,满面枯容的老者颤巍巍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的不置可信。
“老丈,别说您,俺看了俺都不信,这数目长的咧,俺差点一口气没念出来。”
一旁,书生模样的一男子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后,方长舒一口气。
“嘿,这么多田,官府说充公就充公,咋没见那些豪门乡绅来闹?”
“你咋知道没闹,我一早就见新任知府门前堵满了人,只是不知为何,没过多久就散了。”
“对对,俺也见了,以为又要乱了呢,吓得俺绕了好远的路。”
......
百姓们还在告示亭前议论纷纷,又一条告示紧随而来。
告示亭前再次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大家都伸着脖子,都想第一个看清告示上的内容。
随着书生男子读完,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较之方才的震惊更甚。
“差爷,这是真的?”有人不信,鼓起勇气开口。
“这黑纸白字的,又怎会假?”差役回的云淡风轻。
“你们也是,与其在这围着,不如赶紧回家,将消息尽快告知家人朋友,就这么点田地,没地的百姓何其多,可是很快就租完了。”
他也是才刚知晓告示上的内容,心内的震惊比百姓们尤甚,只是不能表露罢了,这可是百年来闻所未闻之事。
经差役提醒,围观之人这才醒悟,立时一哄而散,奔走相告起来。
消息很快散播开来:大家快去府衙,官府田产低价出租,去晚了,可就没了。
对了,有田产的就别去了,去了也白跑。
还有还有,快快通知外城的灾民们,他们也有份。
......
府衙门口很快聚满了人,探听虚实的、租地的、看戏的、贫的、富的......当真是摩肩接踵,万人空巷。
而府衙也似已做好准备,早有差役在府衙大门前摆了几张桌子,更有主簿笑吟吟的站在桌后。
其中位于中间的主簿一面让差役维持秩序,一面大声喊话。
“各位稍安,有请付通判。”
话音落,就见付德,付通判迈着方步从府衙门后缓缓而出。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咳,本官乃潼川府通判付德,暂理潼川府事,现听从郓王之令,特来为大家解惑。”
付通判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道:“想必大家都已看了告示上的内容,有疑惑的,尽且相问,本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隐瞒分毫。”
“敢问通判,那告示上说官府要将才刚入公的田产低价出租给无地之百姓,不知是真是假?”
书生男子当即一脚踏出,朗声询问。
“告示已出,自然为真。”付通判答得信誓旦旦。
“那若以后有人来闹,百姓该当如何?”
“谁来闹?”付通判说完,又瞬间反应过来,这些入公田产本就多从有钱有势的人家收拢而来,日后一旦郓王等人离开,这些田产,百姓们害怕保不住。
围观之人尽皆屏息凝神,期盼的望着付通判,唯恐错过什么。
“乡亲们尽管放心,”温润如玉般的声音于府衙大门后清晰传来,众人争相看去,但见一容貌不俗的郎君已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前,浑身尽显尊贵之气。
而郎君身旁还站着一人,少年模样,眼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众人,不知怎的,诸人之中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方才在付通判面前还算从容不迫的书生男子,此刻竟不自觉的躲避着那少年郎的目光。
待他醒悟,想要迎难而上,那少年郎的目光却已移开。
“乡亲们,”温润声音又起,顿吸引了众人注意,“某,赵楷在此起誓,此次租赁出去的田地绝不会因本大王的离开而出现任何变故。”
话音刚落,现场立时沸腾。
“啥?这可是郓王?”
“废话,在这潼川府,能自称大王的还能有谁?”
“嘻嘻,俺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前些日子俺可是有幸见过郓王一面的。”
“那是不是说,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租种田地了。”
......
“乡亲们,既然有郓王的保证,那咱们还怕什么,大家都排好队,依次到主簿那登记啊。”
书生男子适时出声,高声提醒,说完,渐渐向后退去。
赵福金平静的看着书生男子离开的方向,赵楷赞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人看着不错。”
“嗯,但愿吧。”赵福金微微一笑,不理赵楷的疑惑,再次开口,“走吧,三哥,该去见见咱们的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