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内侍疑惑的望向徽宗。
“咳咳,我刚刚收到消息,郓王一行已经从潼川府归来,现在恐怕已经进城了。”
说到这里,宋徽宗顿了顿,观察着台下群臣的反应。
太子赵桓还好,面上还算平静。
徽宗不禁心有安慰,这段时日,太子到底稳重了些。
而蔡京脸上却如吞了苍蝇般难看,心里更是如鲠在喉:自己这是走了什么霉运?自己也是没事找事,干嘛要背后多嘴郓王呢。
可是,官家刚才不快的情绪,若非因为郓王,又会是因为谁呢?
至于其余之人,眼角余光不时飘向蔡京,又偷偷看眼徽宗,表情甚是精彩。
老奸巨猾的蔡太宰这次貌似又开始倒霉了。
哼,也是,都古稀之年了,大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还死死的贪恋着朝政不放,也是活该。
“哈哈,不瞒众卿,其实这次随同郓王出行的还有茂德那丫头,而且此次潼川府之行,茂德可是出了大力了,哈哈,尔等先行归家,今晚就在广德殿设宴,一来为郓王和茂德接风洗尘,二来嘛,哈哈,诸位将家里诸娘子们都带着,让他们年轻人也跟着乐呵乐呵。”
徽宗一口气说完,众臣俱都哗然更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茂德帝姬也去了?她一娘子,虽说身份尊贵,但去那里,又有何用,没得给郓王添麻烦罢了。”
“嘘,小点声,你没听官家方才说的,茂德帝姬此次可是出了大力。”
“嘁,不是我说,再怎么说,茂德帝姬也就一女子,再身份贵重,擅长的也就女红之事,又能帮上什么忙?”
“唉,怪不得这些时日来,都没有茂德帝姬的消息呢,初时我还纳闷,帝姬才刚封了天师,怎么就没信儿了呢,感情是随着郓王去了潼川府。”
“嗨,是啊是啊,帝姬还是天师呢,此次随行,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这样说,还真是有可能啊,否则这又是水患,又是叛乱的,怎么可能解决的那么顺利?”
“唉,只可惜林天师不在,否则倒可以询问一二。”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将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
蔡京脸色随着众臣的议论声,愈加精彩。
这位差点成了自家女媳的茂德帝姬,官家倒是将她的消息瞒的死死的。
除了被封为道真天真之初,着实引起一阵喧闹,随着日久,内城的贵人们再无人提及茂德帝姬。
众臣以为茂德帝姬也只当是昙花一现。
没想到啊,没想到......
而太子赵桓心里却无半点起伏。
虽不知是何原因茂德入了正一教,且与郓王貌似有些亲近,但一女娘,对于将来登顶大位,赵桓实在想不出能有多少帮助。
到底只是道士,不过做些坑蒙拐骗的活计,也就官家性子软,自己可不会被他们引诱。
只要自己将来登顶,哼......
“众卿可还有事奏禀?”
徽宗似是很满意众臣的反应,语气甚是温和。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却无一人回答。
小内侍正要宣布退朝,殿内靠前位置又有一人踏出队列,却是吏部尚书卢法原。
只见他轻施一礼,随即朗声问道:“臣有奏,敢问官家,既然郓王此次又立大功,这封赏一事,现在是否予以讨论?”
此言出,众臣又是一震。
这里尽是人精,功后受赏,本就无可厚非,但官家没提,众臣自是识趣的顺其心意。
这个卢尚书,在此时提起,不是打脸官家又是什么。
而蔡京和太子看向卢法原的目光俱是不善:这里岂容你多嘴?
果然,徽宗眼中闪过不愉,语气淡然,“这个,容后再议吧。”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不想那具倔强的身影依旧杵在大殿中央,令他不快的声音又起。
“官家,臣斗胆,臣并非执意替郓王立功请赏,只是臣以为,此等幸事,又非郓王一人之功,亦是官家敕封,收拢人心之良机,臣不想朝堂寒了下面众将士的心。”
“你,”徽宗神思一滞,竟说不出半个来。
堂下众臣不知,至于为何迟迟不为郓王等人封赏,徽宗自有心思。
自己身边亲近之臣突然身死,虽是茂德写了札子,但徽宗相信札子中所写,并非全部,而郓王肯定也知晓其中真正原因。
杨戬对错如何,只能由自己这个皇帝来定,而二人却联手让朝中重臣在潼川府出意外,此举正是他们不将自己这个官家放在眼中,这口气,徽宗如何咽的下。
而现在,殿内众臣并不知徽宗所想,只是还震惊于卢法原之言中。
“哎,卢尚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官家意思那么明显,他怎么还敢?”
“嘿,你还不知道他?顶撞官家的事还少吗?他啊,向来是不会看人脸色的。”
“他如此为郓王说话,是已经选择好了吗?”
“不管他是否已经选择好,就冲这殿上之言,郓王总要收了他这个人情,只以为卢尚书还算公正严明,没想啊......”
“哼,他这样明目张胆,倒是彻底得罪了太子,你们快看太子的脸色。”
......
“呵,既然卢尚书这么为此次奋勇的将士们着想,那到底该何人封赏,又如何封赏,卢尚书就拟出个详细的章程来吧,也省的再有人说三道四。”
最后,徽宗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走下朝堂。
“喏,臣谨遵圣谕。”
卢法原在殿内不卑不亢的高声承应。
散朝后,众臣均有意无意的远离那具跪着的身影,这个执拗的,也是头铁,恐要被官家生厌了。
而卢法原却不以为意,只施施然起身,并闲适的抚了抚有些起皱的朝服。
太子赵桓眼神阴郁,望着卢法原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太子殿下,这个卢法原,实在是过分了些,太子不需为此等小人生怒。”
蔡京苍老的声音在赵桓耳边响起。
“嗯?呵呵,蔡太宰言过了,卢尚书为功臣请功请赏,不过正常之举,且官家已经明示了的,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赵桓冷冷白了蔡京一眼:哼,老货,得罪了郓王,就想往本太子这边靠,休想!这么快就忘了在垂拱殿对本太子的羞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