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宠爱长姐，是她的福分，卑职与有荣焉，官家对秦家的恩情，卑职没齿难忘，愿时刻奉官家左右，以报圣恩。”
秦毅哪敢立即起身，连忙再表衷心。
“哈哈，你这张嘴啊，现在看起来有些像你姐姐了。快起来吧，宫人的事，就按照茂德的要求做，可得帮她好好的选一选，一定要让她满意了才是。”
不知想到什么，宋徽宗忽又变得开心起来，从案后站起来， 缓缓走到秦毅面前，“既然要选宫人，那就正好连着内侍一起选了去，省的这丫头回头再和我要。定制嘛，比一般帝姬高一级。”
……
“通叟，你怎么看？”秦毅退下后，宋徽宗看着从偏殿走出来的林灵素，问道。
“道君问的是茂德帝姬还是刚才的禁军？”林灵素坦然的望着宋徽宗，甚是平静。
“通叟你何时也学会拐弯抹角了？说的自然是茂德。”宋徽宗白了他一眼，显然对林灵素的装聋作哑有些不满。
“哈哈，道君莫恼，实是我观那禁军面貌，确是位可造之材，他日定成大器。至于道真天师，贫道相信，不论天师做何事，都有其真意，也许是另有其人要求也未可知。”
林灵素憧憬的向上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复又说道：“贫道本想从万寿宫遣几名道童服侍道真天师，但天师毕竟是在宫中长大，总没有宫人们伺候的妥帖。”
“通叟你说的有理，毕竟不是一个人，道真，咳咳，茂德身边却是不能少了人侍候。”稍一停顿，称呼赵福金为天师，徽宗总感觉有些别扭，好像矮了赵福金一头似的，慌忙改口。
对于林灵素对秦毅的盛赞，他也当是对方说的客气话。秦毅能达到何种高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林灵素并不以为意，只见他后退几步，谦卑的躬身，“道真天师的事情既然已了，贫道也了无遗憾了，贫道近日有所感悟，是贫道离开这繁华之地的时候了。”
“嗯？你要走？”宋徽宗惊得站起，没想到林灵素会突然离开。
“道君，此乃天意，道真天师既已莅世，贫道的责任已尽，再不远去，恐多生事端。且贫道对己身俗世生机已有感应，不久将入大道追随教祖而去，遂不如归去。”林灵素平静的诉说的自己的生死，隐隐透着一丝向往。
“通叟，你是说？你可能会？”“死”之一字，徽宗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自己所追寻的本就是长生之道，长长久久的做一世帝王。
“道君，不必为贫道惋惜，羽化仙去本就是贫道毕生之所愿，教祖又为我等指明道路，不过是得偿所愿而已。贫道知道君心系黎民，羽化后自当和教祖一起维系道君之心愿。”
林灵素真诚的望着宋徽宗，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知你贪恋世间繁华，死后也要帮你长生。
“既如此，朕不留你也罢。”宋徽宗无奈而又不舍的摆摆手，“就赐你回乡于温州道观安置，一应所需朕自会命人收置妥当。”
“谢道君！”林灵素长揖下拜，“然贫道既已脱离尘世，就不应与之再有纠葛，道君前后赐贫道物品大约三百担，已用千字文字号封销，记录分明，丝毫未用，不日交回宫中。”林灵素再拜，“夙愿已了，缘分已尽，贫道去了。”说完，不待徽宗回答，飘然远去。
宋徽宗微张着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怅然若失。
……
和徽宗一样，现在的秦毅也是愁肠百转，他自然知晓官家的提醒，但自己和茂德帝姬接触了几次之后，虽带有几分功利之心，但却也不由自主的被她引，总觉她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洒脱。
有时，他希望自己不要把帝姬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官家，但也知道，这纯属徒劳，除了自己和王禹，在暗处，肯定也有他人在盯着。
他，虽然依然是他，但一旦入了宫，所代表的就不再是自己，还有背后的整个家族，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但是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位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喊一声“娘”的女人。
自己之所以同意父亲进宫，固然因为想寻一份好前途，但更主要的，希望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恩及小娘，从而在她有生之年，能听自己亲口喊声“娘”。
“唉……”秦毅无声长叹。
“哎，秦兄，你这是咋了？可是官家说了什么？”
饱饭后的王禹，心情好了许多，再加上昨个秦毅在帝姬面前的仗义出言，又是头次看到秦毅如此垂头丧气，王禹不由担心询问。
“哦，没事。”心中想法自是不能对人言，秦毅有些不耐。
“秦小四，你别不识好人心，你当咱想关心你呢！若不是昨日你，”见秦毅对自己爱答不理，王禹不觉有些火气，可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罢罢，也是咱多情了，觉得你秦毅也算是可交之人，既如此，不交也罢。”
看王禹说的真切，秦毅也认真起来，“王兄，你误会了。”说罢，又是一声长叹，“我实不知该如何向王兄说起。”说着，警觉的向四周望了一圈，压低声音道“王兄，你看这茂德帝姬如何？”
“嗯？秦兄这是何意？”王禹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王兄，”秦毅靠近王禹，再次将声音压得极低，“王兄，你观这茂德帝姬，为人处事当如何？”
接着就将自己在徽宗寝殿处所生之事，挑拣着和王禹简单说了一遍。
“照你这样说，官家在防备茂德帝姬？”王禹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错，秦毅无声的赞赏的看了眼王禹，脑子转的挺快，还不算太笨。
“我想，防备倒谈不上，只是不会完全相信罢了。”秦毅思索着回答，“若是一开始我们的作用仅是看管，看管帝姬不被人打扰，那现在应该又多了一层监视之意，因为目前，除了菠萝，只有我们和帝姬接触的最多。”
“可这些和你问我的问题有何干系？我们只要将自己看到的回禀官家即可。”王禹疑惑问道。
秦毅无语的斜了眼王禹，刚还夸他聪明呢，娘的，收回刚才的夸赞。
王禹左右看了看，更加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