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现在才觉得终于有些深秋的味道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冻透了。
“卑职去寻个狐裘来。”
“不忙,先听听白驿丞怎么说。”赵福金制止道。
说话间,赵福金已到了白左之身前。
“下官白左之。”
“秦毅。”一个眼神,秦毅连忙上前,阻止白驿丞继续下跪。
“不敢当,我非官身,当不得白驿丞如此大礼。”赵福金悠然走至主位,毫不客气的坐下,“听说白驿丞找我有事,这不,觉都没睡,本衙内就赶着出来了。”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左之。
方才收拾的空隙,赵福金已经想的明了,同是姓白,这白左之来此,八成是和白安儿有关。
二人的关系呼之欲出。
“衙内体谅则个,臣愧不敢当。”白左之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态度更加恭敬,“小女安娘行事无状,惊扰了衙内,子不教,父之过,臣特来代安娘向衙内请罪。”
“请罪?我好像不曾见过令媛吧?秦毅,你可曾见过一位叫安娘的小娘子出现在本衙内左右?”赵福金疑惑的看向秦毅。
待收到对方“不曾”的回答之后,又笑看着白左之,“不知令媛这罪从何而来?”
“啊?这,这?”白左之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少年衙内的意思是他不曾见过安儿,难道自己找错人了?可是自己明明看到这少年是从安儿的院子出来的。
而且,听安儿的描述的样子,应该是这少年无疑。
只是,他为何不承认见过安儿呢?
“白驿丞?可是认错了人?”见白左之久久不说话,赵福金复又说道:“本来借用白驿丞的院子,已多有不妥,怎还敢与令媛私下见面?女子名声如此重要,白驿丞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赵福金话说的明了,白左之当即深深俯身一拜,“衙内仁德,是下官叨扰了衙内,下官告退。”
转身后,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这天儿是渐渐的冷了,昨个安儿房中收拾出来的暖阁正好派上用场。”
此话惹得赵福金和秦毅面面相觑:这白左之竟也是个有趣的,就差明着邀请赵福金去暖阁了。
这等机会,赵福金又怎会白白错过,她倒想再坚持坚持,但身子实在是不允许啊。
“走吧,秦毅,打道暖阁。”
“喏,衙内。”
……
这夜的清河县驿站,异常的忙碌。
白左之连续接待了好几拨来往的官员,好容易安置妥当,刚眯会眼,又在子夜时,隐约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
就在白左之以为终于消停下来,打算休息会时,马蹄声又起,又有一拨人离开。
白左之再次闭眼,想好歹睡一会儿,门外蓦然响起敲门声,“驿丞,驿丞?”正是驿站的侍者,声音急促而小心翼翼。
“又有何事?”白驿丞只觉头昏昏沉沉的,不由有了火气。
“官人,贵人好像要走?”
“走?谁要走?”白驿丞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却是已经打开了房门。
“自然是住在后院的贵人,小的见他们在套马。”虽不知那人身份,但从白驿丞对待那些人的态度,侍者也知,这人恐不是普通官人能比。
“喔,快,快带我去。”白驿丞一把拉开侍者,率先大步而去。
当白驿丞到达后院时,秦毅等人已经整装完毕,只赵福金和郓王赵楷还不见踪影。
“下官参见秦副都知。”
刚到后院圆门处,还未近前,白驿丞早已深施一礼,又示意跟来的侍者离得更远一些。
“白驿丞有礼。”秦毅简单回应后就不再答话。
白左之苦涩一笑,没想到这位秦副都知如此不通情理。
“下官多嘴,可是两位衙内要走?要不要下官准备路上所需之物?”
刚说完,白左之就感到两束目光犹如利剑紧紧锁住了自己。
他后怕的直咽口水,遂尴尬的继续说道:“嘿,驿站里还有辆马车,下官想着,也许路上用的上。”
“嗯,牵过来吧。”
嗯?这么直接?
白左之始料不及,这位秦副都知竟然丝毫不客气,连声道谢也无。
但又很快清醒,“都知稍等,下官去去就来。”
秦毅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
“欸,白左之慌里慌张的,做啥去了?”
在暖阁中休息一夜,赵福金精神好了许多。
只因天色尚早,她身上还披着秦毅连夜买来的狐裘。
小小又精致的脸庞在狐裘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惹人怜爱。
“回衙内,他去牵马车了。”
悄悄瞄过一眼之后,秦毅低下头去。
“嗯,还有点眼力。不过秦毅,我仔细想了想,马车太耽误时间,我打算还是骑马去。”
“可是您的伤?”秦毅急了。
“我知道,但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所以我打算按照原计划行事。”赵福金苦笑,“我也知道,自己不能与你等相比,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帝姬竟然破天荒的与自己解释缘由,让秦毅心中顿生感动。
也自知现在再多劝无益,遂默默下定决心,剩下的路,绝不能再让帝姬受伤分毫。
“呜,这天还真有点冷。”赵楷打着哈欠出来,身后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钱台多。
经过昨日之事,钱台多再不敢出头。此时见着赵福金,当真如老鼠见猫。
赵福金扫了眼赵楷,并不答话。
一个大男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还好意思说冷?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
“欸?四哥,你预备的倒是周到,还带了狐裘。”见赵福金不搭理自己,赵楷没话找话。
他的行李大多留在后面的仪仗队中,轻车简从,没想到刚出了东京城一天,这天就变的这么冷。
“这是秦毅怕我冻着,昨晚买的。”赵福金一笑。
“啊?”赵楷心中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看看人家的属下,再看看自己家的。
钱台多在赵福金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就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自家郓王就一脸忿忿的看着自己。
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能得罪茂德帝姬,钱台多再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嘿嘿,秦兄,这狐裘您是在哪里寻的?咱也去帮我家郓王买一件。”
钱台多不敢看郓王赵楷,强忍着嘴巴的疼痛,咕哝着,终于把话说完。
“没了,这是最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