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惊讶的看向赵福金,这人是如何断定是有事需要他去办的?蒙的?
只是看到赵福金脸上的赞许之色,赵楷就知,这老头猜对了。
可就连赵楷自己,也不知是何事。
他端起杯子,假装喝茶,借以躲开肖小月投来的视线,而耳朵却尽可能的支棱起来。
“肖提刑,莫非是狐狸成了精?我挺佩服你的,掩饰的真好。”此时,赵福金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不想,肖小月嘿嘿一乐,像是听懂了一般,陡的站直,满身的胆小懦弱之气瞬间消失殆尽,身子顿时高大许多。
眼前这人哪里是一个局促不安、胆小甚微的老者,分明是一如离弦之箭的强势之人,与年轻男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郓王虚怀若谷、器欲难量,小郎君慧眼如炬、心细如发,下官再隐藏下去,岂不不识抬举?郎君有需,下官有生之年,定执鞭随镫、杖履相从。”
肖小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你……”赵楷颤抖着手,指着肖小月。
“下官离开东京城之时,郓王年岁尙小,不认识下官也理解。”肖小月解释。
只是解释的效果明显不太好,郓王涨红了脸,而赵福金则笑的狡黠。
“肖小月,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得罪蔡京了。”
“嗯?此话怎讲?”肖小月纳闷,难道这小郎君知晓当初的内情。
而更令肖小月震惊的是,这人竟然直呼蔡京名讳。
只怕就连郓王,也不会如此吧?
他探究的看向眼前二人,恰好碰到赵福金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知怎的,就像被人看穿了心思般,肖小月老脸一红,再不敢与赵福金对视。
“先前你不懂变通,得罪蔡京,被驱逐出京,才到了这潼川府。现在倒学会做人了,愈发小心谨慎了起来,是想混到致仕然后回家好好养老吧。”
赵福金说的随意,但在肖小月耳中,却魂惊魄惕,只因自己的心思竟被这人说的分毫不差。
至此,肖小月再不敢胡乱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个能洞人心思,又有无限潜力的小郎君,怎么着也比已然古稀之年的蔡京来的可怖。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又何尝不是自己、乃至自己家族的一个机会呢?
想到这些,肖小月本来傲然的神情又瞬间热切且谦卑起来,“下官肖小月,余年任凭二位郎君调遣。”
“哈哈,肖提刑,果然痛快,”赵福金抚掌大笑,“既然肖提刑心志已明,我们也不含糊,等此间事了,就让你家大郎随我们回京,去郓王府做事吧。”
啥?这么快?郓王会答应吗?
肖小月半信半疑的看向赵楷,但见一抹讶异在眼中划过,又很快恢复如常,继而如赵福金一般,爽朗一笑,“这感情好,有肖家大郎相助,想我郓王府又添一员虎将。”
“咦?郓王知晓犬子精通军事?”肖小月一阵狂喜。
“啊?”赵楷不由一怔,自己只是说的客气话,谁知道他家大郎精晓什么。
“来的路上我告诉三哥的。”
眼看肖小月脸上的失落,赵福金连忙打着圆场,看来,这俩人都不会聊天。
“哦,这就说的通了。”没想到,肖小月竟信以为然的直点头,他现在对赵福金知道任何事都不感到奇怪。
“好了,言归正传吧。”赵福金忽然正色道:“肖提刑,我要你暗中注意这城中有哪些可疑之人及可疑之事,还有,切莫打草惊蛇。”
肖小月刚要回话,又听赵福金抻着脖子朝门外喊道:“钱台多,你丫换好衣裳了没有?都这么久了,等开席呢你!”
“来了来了,嘿嘿,啥都瞒不过衙内您,您一早就知道卑职在门外候着呢,是不是?”
钱台多腆着张笑脸从门外一脚跨进了,看到屋内的肖小月,先是一怔,又瞬间了然:八成又是一被帝姬忽悠成功的人,只是年纪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想赵福金一看到钱台多的身影,身子就不自觉的后仰,埋怨道:“不是让你好好洗洗嘛,怎么还是这么臭?”
“嗯?臭吗?卑职觉得还好啊!”边说,钱台多边抬起手臂,凑近鼻子闻了闻,又自言自语道:“不臭啊!”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凑近近在迟尺的肖小月,笑问道:“肖提刑,您闻闻,是不是没什么味儿了。”
“咳咳,确是没味了。”肖小月无语至极,这都是什么人啊!
不管有没有闻到,只得随意敷衍道。
“您看,肖提刑都说没味道。”钱台多说话瞬间又有了底气,“衙内,您不知道,那粪坑有多臭,卑职差点就交待那了,刚才卑职可是差点把自己洗秃噜皮了,就怕熏着两位衙内。”
钱台多状似无意的解释道。
只是随着话落,但见肖小月的身子像是站不住般,连连后退,嗓子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娘的,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而赵福金更是连连摆手,“钱台多,我命令你,就站在原地不许动。”
赵楷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貌似踹了某个丘八一脚,立刻有了扔靴子的冲动。
“呜呜,衙内,您怎么能嫌弃卑职,卑职可是为了衙内您才……”钱台多说不下去了,面上一派委屈模样,心底却尽是得意:哼哼,终于掰回一局。
果然,赵福金终于于心不忍起来,语气也缓和下来,“呵呵,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叫你来,就是想让你把你探听到的好好的和我们说一说。”
说罢,又像是心疼对方一般,体恤道:“说完就好好歇着去,这两日,也苦了你了。”
既已得逞,钱台多也不再扭捏,当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番话,直听得肖小月胆战心惊,真就站立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在这水患之下,竟还隐藏着这等龌龊。
这若是任其发展下去,不知又要殃及多少人。
怪不得小郎君要让自己多注意一些可疑的人和事,也不知这城内有多少?
“此话可当真?”肖小月犹自有点期待。
“自然,否则我这粪水岂不白下了。”钱台多信誓旦旦的回道。
“除了方才的那些,郎君还希望下官做些什么?”既然确有其事,肖小月稍加思索后,复又问道。
良久之后,“我还希望你能帮我盯着点常知府。”赵福金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几人耳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