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啊,衙内,卑职拾掇拾掇,这不是出来了嘛。”
众人正诧异间,忽然响起一男子声音,随着话落,人群外急匆匆挤进来一人。
但见这人身材高大,竟比安乐坊门前的打手们还要强壮,只那双眼睛与这身体甚不相配,像是永远睁不开一般。
面容倒算白净,嘴上稀稀拉拉的趴着几根茸毛。
此时,这双像是不存在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满是谄媚的看着少年。
“衙内,俺可是老实人,身子弱,不是钱台多那厮,可禁不住您吓唬。若是整出个好歹来,也给衙内您添麻烦不是?”
他话一说完,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哄笑,这人长得如此身强体壮,还有脸说自己身子弱,面皮真厚!
赵福金瞟了眼山一般杵在自己面前的袁留长,此时正得意的享受着众人的瞩目,忽的温柔的笑了。
袁留长不由的打了个冷战,立即警铃大作,听某人说过:茂德帝姬越是对谁温柔,那人越是危险。
“嘿嘿,衙内,您是不知道,卑职俺本打算早就现身的,但是却被人拉住了,这才让您受了惊吓。”
袁留长一顿,明显意有所指,真诚的小眼企盼的看着赵福金,希望她赶紧发问拉住他的人是谁。
怎奈,赵福金并不上套,只愈加温和的望着他。
无奈,袁留长只得继续自说自话,“即使衙内您问卑职阻碍俺现身的人是谁,俺也誓死不说,做人,当顶天立地,不能出卖自己的兄弟不是?”
此话一说完,众人忍不住赞叹:好汉子!
暗处之人却是又急又气,这个蠢货就差指名道姓了,自己咋就认识了这号人,问候你老袁家祖宗。
“说完了?”赵福金忽然出声。
“啊?完了。”袁留长不由的回应。
“那还不赶紧干活去!”同时,猛地一脚踹去,嗯?没动?
袁留长疑惑的看向赵福金,“衙内,这是干啥?”
某人不觉恼羞成怒,给一旁的秦毅使了个眼色,秦毅立即会意,缓缓抬起脚,牟足了力气,朝袁留长壮硕的屁股就是一个利落的飞踢。
结果倒是比赵福金的那一脚好些,袁留长向前踉跄了几步,又稳稳的停住。面有得色的回望秦毅,“嘿嘿,不疼。”
只是顷刻之后,伴随着“嗷”的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强壮的身体猛地窜天而起,竟让人刹那产生轻若羽毛的错觉。
“秦兄,你真他娘的太狠了,俺的屁股啊……”
街上有女子闻之顿时羞红了脸,但看向秦毅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热烈起来;这位郎君,生的好,身手也好,不知自己与他……
暗处的某人现在的心情已然愉悦的飞起:天可怜见,终于有人开始和自己受一样的罪了,老袁,你也算死得其所,呸呸,但愿你活的长长久久,替自己分担一辈子。
同时,脚尖轻点,瞬间消失在原地。
袁留长似是感应到一般,稍一停留,就又变得急迫起来,“哎哎,姓钱的,你不能自己吃肉,你给俺留点汤啊。”
话落,身体已经飞上安乐坊的房顶,一个纵越,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呜哇……”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惊叹,看的兴起,更加舍不得离开。
“衙内,您这是何意?”
掌柜自始至终,神经都一直紧绷,不敢丝毫懈怠,眼下竟被人当面强行进入院子,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幸好还存有一丝理智,这人虽来路不明,但观其方才对常知府不屑的样子,定是某位高官之子,自己不能得罪太过。
当然,也是因为这少年身边高手林立,自己硬拼,怕也是殒命的下场。
“何意?呵呵,刚才不是说了嘛,找证据给你瞧啊!省的你说我诬赖你们安乐坊。”
“你,你欺人太甚!”掌柜差点将牙齿压碎。
这人简直是无耻之尤,哪有去人家现找证据的道理,找到的证据,岂能作数?不是栽赃陷害是什么?
栽赃陷害?对,一会儿不管找到什么,就说被人再脏,死也不认。
反正账册都被藏在密室里,除了自己,谁也找不到。
想到这点,掌柜瞬间牙也不咬,心也不慌了,竟休闲的拍了拍袖上的灰尘,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本坊在潼川府历来凭良心开店,小的更是时刻谨记东家的训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方为医者仁心。衙内随便查,若查出问题来,我们安乐坊绝不姑息。”
这番话,掌柜说的甚是义正辞严,有些不明就里之人,竟忍不住点头称赞起来。
掌柜站的愈加安稳。
“现在,你可得站好了,以后这样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赵福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在她面前演戏,他也配!
又过了盏茶功夫,只见袁留长兴冲冲的冲了出来,怀里抱着几个纸包。
“衙内,找到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些,后院有个大库房,卑职废了半天劲才找到,里面还有好多这种药。”
打开后,正是平日治疗伤寒感冒等症状常用的麻黄、桂枝等物。
赵福金赞许的点点头。
“这,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不是我们安乐坊的,有人陷害我们。”
某人开始了表演,颤抖着手,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次,赵福金看都不看他,只将纸包重新塞回袁留长怀中,转而看向人群。
“劳烦哪位乡亲……”
“我去,我去。”
话未说完,就被热情的百姓打断,赵福金不由失笑。
“哎,人家话都没说完,你就举手,你知道去府衙干什么吗?”有人问道。
“嘿嘿,俺这不是先排上队嘛。那个,小衙内,让俺去府衙干啥?”说话间,这人直接将跑腿的名额占住了。
“去府衙告知常知府:安乐坊囤积药品,哄抬药价,发不义之财,现已证据确凿,让他派人封了这安乐坊。”
“欸,好类。”那人听完,撒丫子就跑。
“不是,衙内,您不能封了安乐坊。”掌柜终于反应过来。
他本想的是,拿人拿脏。
这少年并没有亲眼见自己将药物放进库房,安乐坊顶多是有嫌疑,自己还能说被人陷害拖个一时半刻,方才自己已暗地里让小徒去找东家。
可少年不按套路行事,竟还妄想一封了之。
还有账册,对,他们没有账册,算不得证据确凿,上了大堂也不怕。
掌柜内心稍安,向前跨出一步,“我是说衙内没有账册名录,不能说这些药材就是我安乐坊所购,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