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二人都有要事见郓王是吧?”
牢门口的隋甲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呵止二人。
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城内富贾,竟如无知泼妇一般,隔墙相唾,真够丢人现眼的。
对于隋甲的呵斥,二人果然噤若寒蝉,忙不迭的称是。
“既如此,尔等可有凭证?”
“什么凭证?”常知府二人一头雾水。
“自然是证明尔等所言真假的凭证,否则某岂不是白跑一趟,还惹得郓王不快。”
隋甲面带轻蔑,似是嘲讽二人的“单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咳咳,这个,这个下官早有准备,请军爷靠近一些。”常知府脸上闪过一丝窘态,随即朝隋甲招手。
慢了一步的汪三郎嫉妒的看着常知府小声的在隋甲跟前说着什么。
随着隋甲不住的点头,心中愤懑的火焰更甚。
在汪三郎殷殷期盼之中,隋甲终于转过身来,冷声问道:“你的凭证呢?”
“在这!”汪三郎忙从怀里掏出一枚月形玉佩,“请将此玉交给郓王。”
“就这?”隋甲摩挲着玉佩,细腻温润,再仔细瞧去,在玉的中心处竟有一抹红色。
隋甲凑近细细观看,竟是一个极为细小的“孟”字。
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隋甲止不住感叹。
“呵呵,见到此玉,郓王便知我所说真假。”汪三郎内心油然生出一股豪气。
隋甲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汪三郎,对着方才喊来的同伴耳语几句才作罢。
......
“四哥,看来他的身份不假。”
赵楷将玉递给赵福金,指着那殷红的一点笑道:“难道他们到现在,还痴心妄想着恢复往日荣光不成?”
“到底曾位列九五之尊,就这么放弃,谁又会心甘?”赵福金复又将玉甩给赵楷,“哼,前朝余孽,又名不正言顺的,不知到时会打什么旗号?”
说着,忽然想到北宋的建立似乎也是名声不正,不由同情赵楷一秒钟。
“呵呵,我不是说你名不正言不顺啊!”
“唉!金儿,你不也是一样?”赵楷回应。
“啊?哈哈,共勉共勉!”
这可真是搬石砸脚,自讨苦吃。
二人聊得欢快,一点也不忌讳房内之人。
此人正是被隋甲派来报信的小兄弟,也是当初和隋甲一起抓捕汪三郎之人,名曰苗小乙。
只是此时的苗小乙恨不能变成聋子、瞎子,这样也就听不到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天可怜我,我都听到了什么呀!
您二位郎君就没发现房内还有他人吗?
有这么当着属下面直言不讳先祖的吗?那是谁,那是开国皇帝啊!
遭了,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对对,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
各种纷乱思绪在脑中闪过,不一刻,就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脸上更是汗如雨下。
“欸?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赵福金首先发现苗小乙的异样,不觉间带上前世的语气。
赵楷疑惑的看了眼赵福金:金儿有时说的话说不出来的怪异。
哪有称呼男子为孩子的道理?更何况这名男子还是一名禁军。
而赵福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话中的失误,只一味的关心道:“你是康不为的人吧?”
“回,回小郎君,卑职才,才跟康统领数月,和康统领无关。”苗小乙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完。
“嗯?什么无关?”赵福金似是一时不解。
稍一细想,又回过味来:这孩子怕是觉得因为他本人失态,自己要迁怒康不为。
“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又“噗嗤”笑道:“你别见怪,除了经常见到的袁留长,你们其他人的名字我还都不知道呢,有空真得让康不为将你们好好介绍给我认识。”
啊?
苗小乙目瞪口呆的,直愣愣的看着赵福金,脑子再也转不过弯来。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茂德帝姬吗?
茂德帝姬何曾对人如此和颜悦色过?不都是话中带刺,只将人奚落的抬不起头的吗?
难道她变了?
苗小乙还在凌乱中,那边赵福金再次温柔的笑了,细看,那笑中还夹杂着丝丝戏谑。
“三哥你看,康不为竟也有眼拙的时候,竟然招进来一个傻子,这孩子看来是真的傻了呀!”
“卑职不傻,卑职,卑职叫苗小乙,是正常人。”苗小乙连忙辩驳。
“哦,我看出来了,不是傻子,是个结巴。”赵福金直接一锤定音。
啊?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苗小乙欲哭无泪,有心辩解,可看到赵福金陡然严肃的脸色,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敢栽开口。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记住了,仅此一次。”
声音中是不容反驳的威严,苗小乙立即躬身称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般的轰鸣。
原来,原来茂德帝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才会如此失态。
然后才装作说笑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只是最后,她,还是警告了自己。
不过,帝姬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啊!
“苗小乙!”赵福金厉声打断苗小乙的胡思乱想,“你回去告诉常卜知、汪三郎二人,郓王忙,没空见他们,让他们写好自白书,交上来就是。”
见苗小乙点头,声音又瞬时变得平静无波,“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是生是死,就看这次了。”
“喏。”
苗小乙身子一震,复又向赵福金看去,但见对方已扭转方向,背对着自己。
又询问的看向郓王,却也只是淡淡点头,不再言他。
......
“金儿,孟氏的人是不是快到了?”
“应该是。”
“金儿,这次,万一,我说是万一,不如让秦毅先送你回京。”
思忖片刻,赵楷还是选择直言,“金儿是女子,这种时候离开,才是最好。”
“三哥是怕金儿拖你后腿吧?”
“你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赵楷辩解道,“我们到现在也不知孟氏到底有多少人。”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汪三郎会告诉我们的。”
“可若是对方人数几倍于我等,那该如何是好?”赵福金毫不在乎的模样,让赵楷心急如焚。
“放心吧,不会有太多人跟随孟氏的。”赵福金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