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孟持珩似是不解的看向老者。
“咳咳,持珩啊,”老者慈祥的看着孟持珩,“老夫觉着持鹰性子急躁,又不听劝导,跟在你身边,一言不合,再发起狂来,只会误事。”
见孟持珩表情没有变化,老者再次正色道。
“俗话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尔乃老夫亲自培养,自是要假以重任,但你在潼川府,对下面兄弟不若持鹰熟悉,一旦你二人意见不合,下面人也是难做。”
“那族长想要持鹰做什么?”孟持珩已然从方才的疑惑变得冷静自持。
而老者却浑不在意,只含笑继续说道。
“持鹰也只有在老夫身边,才能拘着点性子,不如就让他待在我身边在城外策应与你,如何?”
“族长,俺不,俺要和兄长一起杀入城去,然后去府衙生擒了郓王那小贼,功劳可不能让他们独占。”
孟持珩还没开口,孟持鹰就率先有了异议。
刚才一听让持柏监视府衙周围,他就已不满,直觉是孟持珩想将到手的功劳拱手送给孟持柏。
哼,无非是为了收买人心罢了。
等听到自己从地道入城,又顿觉有了希望。
没想到,刚萌生的希望被族长再次阻断。
破城后的论功行赏,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儿,还有跟着自己的一些兄弟。
一想到这,孟持鹰再也坐不住。
“蠢货,两军对垒,讲究的上行下效,令行禁止,你现在连老夫的话也不听了,若你在你兄长身边,不是祸害是什么?”
老者呼吸急促,鼻翼一开一合,显然是气急了。
但却对孟持鹰“明强功劳”等失礼之处矢口不提,只拿他性子急躁说事。
“族长,俺一定注意,俺诸事都听兄长的还不行吗?”
“你闭嘴!”老者似乎再没了耐心。
“既如此,就听族长的,让持鹰留在您身边吧。”孟持珩看似妥协道。
“复儿,告别族长,咱们重整一番,也该走了。”孟持珩向孟复说道。
“好好好,复儿大了,也该经些事了,以后才好继承孟氏祖业。”老者别有深意道。
“谢族长抬爱,晚辈告退。”
孟复像是没听懂老者的话,行礼后直接退出房外。
“哼!这小崽子,和他爹爹一样,心眼子多的呀!”
老者似有若无的感叹着,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其他。
“爹爹,你直接说复儿聪慧不就得了。”孟持鹰气哼哼的回应。
“唉!你呀你,若你有孟持珩的一半,老夫也不会如此替你费尽心思。”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酸楚。
“爹爹,俺都听您的话了,不争不抢,您还怪俺作甚?”
孟持鹰也感到憋屈,别人吃肉,自己汤都没轮上。
嗯?要不要找个机会带几个兄弟偷偷入城,等城内乱了,自己再混说摸鱼?
孟持鹰被自己突然冒出的主意,差点拍案叫绝。
爹爹总说自己笨,不如兄长,这次就要证明给他看。
“老夫警告你,这次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别打瞎主意坏了事。”
知子莫若父,一看孟持鹰眸光闪烁不定,老者就知他八成又生了愚蠢的心思。
说完,犹不放心,压低声音,劝诱道:“爹爹保证,这次若你不再惹是生非,老夫定给你个锦绣前程。”
“嗯?真的?”孟持鹰眼中顿有了光亮。
......
再说孟持珩这边,此时正紧皱眉头,步履匆匆的往前走。
“爹爹,你走这么快做甚?”孟复紧走几步,追上孟持珩。
“嗯,复儿?”
孟持珩像是这才想起孟复,迷惑的喊了一声后,脸上陡然被焦躁取代。
“复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带着你的人,即刻回成都府,”
“啊?为何?儿子要在爹爹身边保护您。”
“糊涂!”孟持珩忽的缜下脸,“你道族长为何执意将你季父持鹰留在身边?”
“自然是怕季父的暴躁性子坏事,才将其在身边拘着。”
“你在好好想想。”孟持珩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孟复,提醒道:“你将方才的事情,从始至终,好好想想。为父本认为现在不是起事的最佳时机,为何现在又变了主意?”
孟复低着头,将刚才的情形一点点回味着,不敢错过分毫。
孟持珩耐心等待着,也不催促。
若是复儿连这点思都想不通,何谈光复大业,还不如彻底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也是好的。
“爹爹,您是看出族长想要起事的心思,所以才顺着说的吗?”孟复忽然抬头,眼里亮晶晶的。
“嗯,还算合格。”孟持珩赞许的点头,“不单族长,为父的其余叔伯兄弟也等不了了,所以迫着我不得不下决定,而且,以族长的心机,这个决定必须有为父来下。”
“因为爹爹是兄长吗?”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如果以后起事失败,那么这个锅就由为父来背。”
“这还有成功的可能呢。”
“呵呵,成功?”孟持珩脸上一片苍凉,“不管成功与否,为父恐怕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爹爹可说的是季父?”
“嗯,”孟持珩靠近孟复,体贴的整理着他稍显凌乱的领口,压低声音道。
“咱们的人都在成都府,在这势单力薄,败了,族长恐将责任尽皆推到为父身上;成了,为父身边都是这边之人,一着不慎,恐怕连命都没了。”
“爹爹,族长会这么心狠吗?您不是说您自幼都由族长教导吗?”
“傻孩子,你以后就会懂,为了那个位置,父兄相残,都不稀罕。更何况为父又非族长亲子,说不定,开始的培养都是别有用心啊,利用完之后,再一脚踢开。”
“爹爹,不如您和复儿一起离开吧。咱们什么都不管了,就在成都府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孟复拉着孟持珩就要走。
“唉!走?谈何容易!”
孟持珩使劲掰开孟复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再次推着他。
“趁他们都没注意,你现在走,还来的及。不管结果如何,为父都会派心腹送信与你,届时你再见机行事。”
“爹爹!”孟复还要反抗。
“复儿,你记住,你在成都府,为父还有生的希望,你在这里,咱们父息(父子)就再没有生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