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这个……”
余管家顿时语塞，他只是汪宅的管家，怎能当着外人面对主人家的妾室随意置换。
还好冯员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片刻又转了话题。
“不知小女可还有其他要交待的？”
“哦，差点就忘了。”余管家忽然想起什么，匆忙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冯员外无语的扫了眼余管家：这么重要的物件，竟然现在才想起来，得亏自己问了一句。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信封粘口处完好无缺，冯员外几不可查的点点头，还算满意。
随着信纸的铺展开，在余管家的注视下，冯员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精彩纷呈起来。
直到再次看了一遍，才确信信中内容。
“嘿嘿，余管家，这信里说的事情，余管家是否知晓？”
说时，冯员外紧紧盯着余管家的眼睛。
“回员外，这是大娘子说与父母的体己话，小老儿又怎会私自拆开来看？”
“体己话？哈哈，也对，老夫正好也要拿给内子看看。”
冯员外见余管家神情不似作伪，方稍稍放下心来。
“既如此，小老儿告退，我家东家就拜托冯员外了。”
“哈哈，好说，即使余管家不来这一趟，三郎乃我冯家娇客，自要相帮一二，只是先前不明就里，贸然出手，还恐误事，这才在家中静待消息。”
在家中等消息上门？那要是自己不来这一遭呢？
自从东家出事，与汪家撇清关系最快的就是这位冯员外。
还好大娘子有情有义，舍了脸面让自己前来求救。
余管家在心里嘲讽道，面上依旧一副感激涕零模样。
“冯员外谨慎行事，东家自然理解。还望冯员外能如我家大娘子所愿，尽快出手相助，也免得我家东家多受牢狱之苦。小老儿在此先行谢过。”
说着就要跪地再拜，却被冯员外及时托住，“余管家请起，老夫这就派人出门打探消息去。”
......
再说杨戬在难民聚集处忙了大半天，眼瞅着到了晚饭时间，府衙连个送饭的人也没有。
场上有在此帮忙的差役、厢兵等人，凭着杨戬身份，自然想巴结他一二，但又被杨戬一个眼神吓退了。
区区差役、厢兵，他杨戬还看不上眼，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而更令他苦闷的是，秦毅自离开后，就再没回来。
因着自己的到来，不定去哪偷奸耍滑去了！
杨戬忿忿的想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公共灶台上来个与民同食，忽然看到几个陌生的汉子，鬼鬼祟祟的专往年轻男子多的地方凑。
以杨戬在宫里当差多年认人的经验，这些人虽穿着打扮与百姓相同，但绝对是刚来的。
形迹又甚是可疑，绝无好事。
杨戬遂朝旁边一玩耍的孩童招招手，然后在其耳边叮嘱几句，又将几块从京城带来的糖香果子塞到孩子手中。
哈喇子霎时从孩童嘴角流下来，不待催促，立即蹦蹦跳跳的去了。
许是太惦记手中的美味，不一刻，又连蹦带跳的回来了。
且到底是孩童，表达能力有限，杨戬只得到“子时、丑时”等时间用语，以及“重谢”之类。
而据杨戬偷偷观之，刚开始，听他们说话的男子们还反应激烈，及至最后，除了少数，有部分人已经开始犹犹豫豫起来。
“难道是发动难民作乱的？可一路走来，城里也没发现混乱迹象啊！”
“要不要告诉郓王？”
“可自己没有证据？如果直言有人作乱，到头来又风平浪静，郓王会不会责备自己？再传至官家耳中......特别是小郎君，会不会说自己别有用心？”
“嗯，小郎君本就看自己不顺眼，逮着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
片刻之间，无数念头闪过，杨戬开始犹豫起来，最终还是选择静观其变为好。
待他回神，再往人群中开去，哪还有那些汉子的身影。
唉！兴许是自己多想了，杨戬安慰自己道。
......
夜，越来越深；街上，人更是踪迹全无。
唯有更夫每过一个时辰，边穿街而过，边喊话提醒百姓。
有睡着的百姓被吵醒，骂骂咧咧的嘟囔几声，翻身又睡了。
守城士兵松松垮垮的依着长枪站在城墙之上，时不时的打个盹儿。
夜，愈加暗沉。
“啁啁，啁啁......”城门之外的树林中，传来几声禽鸟鸣叫声，间或几只夜莺扑棱着翅膀飞出树林。
守城兵士吸溜着将下未下的口水，调整了姿势，继续打着瞌睡。
“爹爹，城里怎么还没有动静？”
树林中，在夜色的保护下，不知何时，竟然汇集了数百人之众，此时正安静的蹲在地上。
“持鹰！”一声苍老低斥声，压着怒气道：“连这点时间也等不起，还如何成事？”
“爹爹，我没，我就是有点担心兄长，怕他误事。”
“哼！莫再狡辩！这点，为父不得不承认，持珩却比你稳重许多。”
“我知道爹爹素来看不上俺，巴不得孟持鹰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孟持鹰的语气忽然阴阳怪气起来，“可惜啊，可惜族长爹爹您的儿子就只有我。”
“你！”老者不由郁结。
这个蠢货，蠢也就罢了，心眼也窄，也不知是随了谁？
“嘿嘿，爹爹，俺和您说玩笑话呢，爹爹莫恼。”许是察觉到老者气息不稳，孟持鹰连忙道歉。
现在还得仰仗这老东西！等大权在握，再踢了他不迟。
“嗯，行了，等城里发信号吧。”老者极力压下不快，压低声音回应道。
林中复又恢复沉默。
而引起林中父子二人生了嫌隙的孟持珩，此时正站在一堵墙前。
确切的说，是地下的一堵墙前。
墙的另一边，异常沉静，沉静的使人发慌。
孟持珩狠狠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方觉得踏实了一点点。
“兄长，族长说若到了此处，即刻破墙，不得丝毫耽误。”
孟持珩身后一人，仅漏出一双金鱼眼，此刻凑到孟持珩身边，督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