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华虽好,逢君已晚。
倾君忽然对绫罗生出了一种同情。
若非明香又再开口,她几乎就要忘了:“岁华晚”之所以会成为最毒的迷香之一,原是因为有人因此中了毒。
“夫人病重那会儿,二公子虽然不大,王爷却已经快十岁了,事事都看在眼里。后来绫罗给老爷下药,清早闹起来,王爷也都瞧见了。再之后绫罗闯门,老爷也郁郁而终,王爷心里很是不痛快,就跟着先皇去打仗了,回来封了王,便另外立府。”
“这是山庄的老人说的?”倾君问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话太过表面。
至少,凭自己那点了解,她觉得刘隐不会因为心烦,就一口气躲到前线去。
“有些是山庄里的人闲聊说的。”明香犹豫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有些是我师父说的——绫罗与我师父原是师姐妹,绫罗,她是我师伯。”
“你师父,苑娘?”
明香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如今很不爱听见人提起绫罗。
因为师父一直说绫罗有辱师门。
小时候不懂事,听山庄里的人提到绫罗时,明香还念着师门之谊,多次替绫罗说过好话,和人争辩,丝毫不掩饰对绫罗的同情。
后来长大了,这份单纯也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刘府的忠心,和对其他一切人和事的冷漠。
而对于如今的明香来说,绫罗确实是一个爱而不得、心生怨恨,制作毒香、迁怒旁人的女魔头。
一个令门派蒙羞的人。
倾君张了张口,想要追问绫罗和苑娘师从何人,为何不清理门户,却听到绮纹哼哼了一声,听起来十分难受。
“怎么了?”倾君问道,问完往绮纹那边看过去。
绮纹连朝着车厢壁,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倾君她们瞧,若非倾君探头过来看,根本不会发现绮纹已经出了一额头的汗。
“你不是肚子疼吧?”倾君一惊,话脱口而出。
饶是疼得要死要活,绮纹还是硬撑着,微微转过脸来,不耐烦地白了倾君一眼。
倾君冷哼一声。
这还是在自己的车上,她们还是有求于自己呢,态度竟然如此恶劣。
真是够嚣张的!
可是转念一想,不禁想起绮纹有孕在身这个事实,倾君便咬了咬牙,决心做一回白莲花,全当看在无辜的孩子的面上,暂且不跟她计较。
人家刚瞪了自己一眼,要怎么关心才算不卑不亢?
倾君想了想,硬是又问了一句:
“你肚子疼?”
绮纹重新扭头回去,闭着眼睛咬着牙,任凭冷汗湿到了脖子,就是一声也不肯出。
倾君原本压下的火气立刻又烧到了头顶。
“你要是不想活就吱一声,我可以成全你——把你丢在路边就行,只是别在我车上出事。”
“怎么了?”明香这才过去看了看。
结果就看见绮纹一张惨白的脸。
“这是怎么了?”明香皱眉道,跟着伸手去捉绮纹的手,试图给她诊脉。
绮纹却不肯抬手。
倾君愈发不耐烦:“你不要命没关系,我们也不在乎,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管?”
明香冷冷道:“若不管了就说,我们正好丢开手,免得麻烦。”